第96章 兩面人

顧皎的臉,都要笑爛了。

朱襄嫉妒地看著她,然後惡狠狠地刮了柴文俊一眼。柴文俊被李恒襯得格外矮小,無地自容。特別是朱襄又酸溜溜地加了一句話,“人和人哪,真是有差距。”

顧皎哪兒還用選啊,那些馬走過來的時候,她一眼就看上那匹白馬了。渾身無一絲雜毛,緞光柔亮,大眼睛裏的那種溫馴簡直迷人。她毫不猶豫地去拉它的韁繩,道,“皎雪,我要它。”

李恒笑了,就知道。

那馬被顧皎拉住,又說了名字,不知是當真有靈性還是被馴出來的,居然朝顧皎走了一步。顧皎愛死它了,試探著伸手,居然碰上了皮毛。她沖李恒道,“延之,它讓我摸哎。”

朱襄上前一步,道,“小嫂子,你既選了這個,那那個就該是我的了。”

赤紅色的,馬毛尖兒仿佛在滴血。

是她的風格。

柴文俊這會子終於腦筋開竅了,道,“阿朱,莫若叫它奔虹。”

朱襄不理他,只拉了赤紅馬的韁繩,愛惜地撫摸它的鬃毛。

顧皎憋著笑,問李恒,“你吃午食了嗎?”

“馬是在郡城的時候找人定的,那會子還能有人過關去烏孫。中途有些折騰,馬來得慢了。我昨日才得的信,今朝起了個大早去城裏。早食倒是吃了,午食在役所那處吃的幹糧。”他走過去,“要不要騎上走一圈?我幫你牽馬。”

“可以嗎?”

自然是可以的。

於是,小子們又去取了鞍和馬鐙來。

那馬鞍是白電換用的,有些陳舊了。李恒左右看了,道,“顏色不是很配得上。你自己找工匠做一個白的,好看些。”

顧皎開心得要命了,哪兒還管得了好看不好看?趁著李恒扶她上鞍的機會,嘴唇擦著他臉頰過去,順勢親了一口。

李恒低眉斂目,眼睛卻是在笑的。

待她坐好,李恒拉著馬韁,往外走。

顧皎往日騎馬,雖然也是慢慢走,但總提心吊膽;這會子大約是被喜悅沖昏了頭,什麽害怕的感覺都沒了,眼睛只看著李恒。

朱襄目睹全場,問柴文俊,“你見過恒哥這樣?”

柴文俊搖頭,“想不到,他竟然是如此重情之人。”

此情,乃是兒女私情。

李恒牽著走了一陣子,距離莊口已經算遠了。

顧皎道,“延之,謝謝你送的馬,我很喜歡。”

他擡頭看她一眼,道,“我觀你雖然沒甚天賦,但日日勤練,應該不會荒廢了好馬。”

“剩下的那兩匹,也是給我的?”她問。

他搖頭,“不是。”

“白放著呢?還是給世子和盧士信?二哥說了許久要為我買馬,卻說馬販子買不著好馬了。”

“那是自然。為了中秋和談,王爺都在收攏好馬,馬販子們日日來送。他們若是想要,只能在郡城找。”

顧皎並不吃驚,“看來,這仗是打定了。”

李恒頷首。

她嘆了口氣,看來,年關果然難過。

“那馬,是給辜大和許星備的。”他又道。

辜大好理解,許星是誰?顧皎疑惑地看著他,他指向不遠處正在稻田間巡邏的巡邏隊,道,“你看那處。”

顧皎放眼,果見辜大走在最前面,後面跟了個身量差不多卻幾乎瘦了一半的年輕後生,後生面黑,但身姿極輕靈。

那便是許星?

“若是和談不順,與京州王的戰事短時間內難了。我必是要去做前鋒的,可深入京州後,便無法顧及你。志堅我自會留下,可他是軍人,合該受世子和郡主支配。你身邊只辜大一人,嶽丈那處恐也無暇他顧。因此,將許星召來了。他是許慎先生的遠房後輩,自小不愛學文,偏好耍刀弄槍,身手比常人好了許多。我不欲招人眼,只托言他是辜大的遠親,找了來放在巡邏隊中。你若是遇上危難之事,找他即可。”

馬蹄打在路面上,嘀嘀嗒嗒地響著,仿佛是敲在顧皎的心上。

顧皎身在異鄉,害怕過,恐慌過,失眠痛苦過,也後悔過,常覺自己獨身一人,怕是死了也無人會在意。她從李恒那裏要到了護她的承諾,但真心從未將希望寄托在男人身上過。她日日操勞,將身邊可用之物和可用之人算的幹幹凈凈,只當真心能換來真心。可當那真心當真被捧出來的時候,她卻是慌張的。

李恒什麽也不知道,他對她,比她對他純粹太多。

“怎地不說話?還是在害怕嗎?”他問,“皎皎,我雖願意帶你走遍四方,但目前委實不能。”

顧皎抖了一下韁繩,打在他身上,“你怎地不提前說一聲?害得人家怪擔心的。”

“你不喜歡驚喜嗎?還是說,有別的想要的生日禮物?”

所以,駿馬和可靠的護衛,都是生日禮物?她的生日是無法大辦了,只得這般意思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