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第2/3頁)

程老夫人道:“綠蘿姑娘,蘊兒犯此大錯,論理,我是不該替她說話,可她終歸年齡小,又在吳地吃了多年的苦,一時糊塗也是有的。”

“我已經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活不了多長時間了,只想女兒外孫女陪陪我,讓她回吳地,我實在不舍得。不如這樣吧,我另置辦一個院子,讓她們出府別住,你看如何?”

謝詩蘊臉色微變。

她的父親雖然是罪人,可她住在侯府,便是侯府的表小姐,旁人心裏再怎樣,面上也要高看她一眼,可若出府住,那她便是罪人之後,誰都瞧她不起,以後莫說再見太子了,就連尋常的世家子弟,她也無從相識,運氣好了,尚能嫁個商賈之家,運氣不好,連個破落戶都嫁不了。

謝詩蘊越想越害怕。

她在吳地吃苦受罪多年,仍不忘習詩書讀詩詞,可不是為了嫁給商戶甚至農戶的!

謝詩蘊的眼淚一下子便上來了,哭著哀求道:“外祖母,蘊兒沒能長在您膝下,向您盡不了孝道,如今終於回到您身邊,您叫蘊兒怎麽舍得離您而去呢?”

謝詩蘊哭得可憐,程老夫人也有些不忍,可再怎麽不忍,也只能暫時送她出府。

程老夫人懷抱著謝詩蘊,偷偷向她使個眼色。

謝詩蘊便明白了,此事是權宜之計,程彥常年不在侯府居住,侯府是程老夫人說了算,何時接她回來,還不是程老夫人一句話的事情?

如今讓她出府,不過是暫避風頭,讓程彥消了怒氣罷了。

謝詩蘊又哭了一會兒,方柔柔弱弱對程老夫人拜下,顫聲道:“蘊兒糊塗,連累祖母煩心,蘊兒這便出府。”

說著,讓丫鬟們給她收拾行李。

綠蘿氣得仰倒。

她還看不明白程老夫人的把戲?

綠蘿道:“謝姑娘,你的眼淚騙得了別人,卻騙不了,你還打量我與旁人一樣是個瞎子呢?”

此話一語雙關,程老夫人面上有些不好看。

綠蘿繼續道:“今日我把話放在這裏,若不送謝姑娘回吳地,我便把這件事捅到太後、皇後那裏,讓兩位貴人瞧瞧,謝家養出來的女兒是什麽狐媚性子!”

綠蘿的話極為難聽,程老夫人面色微冷。

此事若真叫太後皇後知道了,謝詩蘊只怕難逃一死。

程老夫人斟酌片刻,又對謝詩蘊使了個眼色。

謝詩蘊知曉外祖母會護著自己,無論今夜說了什麽,都只是哄綠蘿的,便垂眸哭著不說話。

程老夫人道:“今日天色已晚,況她們終歸來京一趟,不見見我的兩個兒子也不好,待她們見過面,我便派人送她回吳地,可好?”

綠蘿心知不好將程老夫人逼迫太過,她終歸是程彥的長輩,況這事若鬧大了,程彥面上也不好看,不如見好就收。

綠蘿便不情不願應下,又與程老夫人約定了時間,這才從榮恩堂離開。

綠蘿回到程彥的院子,將榮恩堂的事情說與程彥聽。

程彥道:“你做的很好,老夫人終歸是我祖母,謝詩蘊是我表姐,鬧得太大,莫說我了,只怕還會連累府上的兄弟姐妹的婚事。”

這就是這個時代的不好了,一人有錯,全家跟著遭殃。

她是從二十一世紀穿越過來的,上輩子學的是土壤分析與地質研究,別的不會,可種地是一把好手。來到這個世界後,她充分發揮自己的特長,將大夏的糧食產量翻了好幾翻。

若沒有她屯下的巨額糧食,讓百姓們對她母親推崇備至,她的母親當年未必能下定決心逼宮。

正說話間,程仲卿回來了。

程仲卿顯然是出宮之後便直奔她這裏,身上的朝服都沒來得及換,侯爺的紫袍玉帶穿在他身上,越發襯得他豐神俊朗,儀表不俗。

程仲卿在回來的路上便聽隨從說了謝詩蘊的事,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他一個當舅舅委實羞愧,母親又攔著他說了許多讓他幫忙在程彥面前求情的話,他心中不耐,不軟不硬地回了回去。

謝詩蘊雖然是他的外甥女,又吃了多年的苦,可程彥還是他親女兒呢,哪有讓外甥女給女兒添堵的道理?

程仲卿閉口不提謝詩蘊,讓隨從拿上來一個匣子,拿出裏面用油紙包著的糖人遞給程彥:“你常說在離宮吃不到糖人,我特意在回來的路上給你買了一些。你瞧瞧,喜歡不喜歡?若是不喜歡,我再讓人買其他的回來。”

程彥忍俊不禁道:“爹爹還把我當小孩哄呢。”

程仲卿一向待她極好,要不然她也不會回侯府。

不僅對她好,對她的母親外祖母也極好。

謝元當政時,庶出的皇子公主深受打壓,若不是爹爹護著,母親根本活不到發動宮變的時候。正是因為如此,哪怕爹爹被迫納了蘭月做小妾,外祖母也念著他的好,想讓母親與他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