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第2/3頁)

程老夫人與謝詩蘊不要臉,她卻是要的,不會說謝詩蘊勾引她的未婚夫。

“大夏律法,殺人者死。天子言道:十萬將士無辜慘死,謝家縱被滅九族也不為過,而今念在妻女無辜,著其在吳地反思己過。宗宗件件,哪是我一個小小的翁主做得了主的事情?”

程彥輕輕巧巧扣上兩座大山,李承璋啞口無言,謝詩蘊心頭一顫,程老夫人又急又氣,不知該如何反駁。

這件事本就是程老夫人沒理,想倚老賣老扮可憐讓眾人逼程彥就範,哪曾想程彥根本不曾被眾人的指責氣到失去理智,反而在這種關頭仍保持著頭腦的清醒,一針見血指出最關鍵的地方,讓程老夫人辨無可辨。

眾人無話可說,程彥繼續道:“祖母要留下表姐,大可去廷尉去鬧,說大夏律法不公,讓他們把律法改了。又或者上達天聽,求天子收回成命,何苦來為難我一個弱女子?”

程彥聲音清脆,擲地有聲,周圍再聽不到指責她的話,紛紛說程老夫人無理取鬧,苛責程彥。

程老夫人養尊處優多年,哪裏聽得下這般的控訴?

她只以為是程彥讓她顏面盡失,一時間對程彥的厭惡到達頂峰。

程老夫人氣急了,看到程彥身後的李夜城,口不擇言道:“你說蘊兒不能留在華京,那他這個胡人之後有什麽資格站在大夏的疆土上?”

“好一位安寧翁主,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程明素臉色微變,心口突突跳。

母親曾對她說,程彥是個跋扈沒心思的,故而她來華京前便打好了主意,在去的路上給女兒造勢,以達到人未到,而好名聲先到的效果。

到華京之後,再利用程彥易怒驕橫的脾氣,配合程老夫人鬧上一鬧,名正言順地留在華京城,這樣一來,不僅是程彥,縱然是其他人也不好再追究謝家的過錯,她的蘊兒也能尋上一門好親事,徹底擺脫罪人之後的身份。

她打算得很好,可偏偏每件事都撞在程彥槍口上,程老夫人又是一個糊塗性格,脾氣一上來,什麽話都敢說,再這樣下去,別說讓蘊兒留在華京了,只怕她的蘊兒又要與前幾日一樣,背負一盆又一盆的汙水了。

程明素連忙去勸程老夫人。

程明素終於坐不住,程彥微微挑眉,眼神輕蔑:“祖母說的是,哪怕稚子無辜,但曾危害大夏之人的後人不配留在華京,既然如此,祖母將表姐送出京後,我立刻將兄長送往邊關。”

她本來就沒打算讓李夜城一直留在華京,李夜城的身份太尷尬,若想在大夏立足,只有殺敵立功一條路可以走。

程老夫人被噎得說不出來話。

她原以為拿到了程彥的把柄,卻沒想到反被程彥將了一軍。

圍觀人群對程老夫人的不滿更上一層樓。

程家的幾位兒郎得知程老夫人大鬧街頭的消息後,匆匆找上司銷假,從皇宮趕回,不住地勸程老夫人。

程老夫人平日裏再怎麽糊塗,此時也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可看看身邊衣著光鮮的兒子兒媳,再瞧瞧衣著寒酸的女兒與外孫女,她實在狠不下心把謝詩蘊母女送走。

猶豫片刻,程老夫人扶著拐棍,準備向程彥跪地哀求。

她的膝蓋還未曲下,程仲卿便連忙扯住她。

饒是程仲卿脾氣再怎麽好,此時也有些動怒:“母親這是做什麽?”

“明素是您的女兒,我與大哥三弟便不是您的兒子了?您此等舉動,將我們兄弟三人置於何地?”

程老夫人道:“可是我的素兒與蘊兒實在可憐.......”

程老夫人的話尚未說完,便聽到風雪中傳來陣陣哭喊聲——

“我的兒!你死的好可憐!”

“夫君,你怎忍心丟下我一人!”

“爹爹,我要爹爹!”

無數老人婦人與小孩湧上街頭,白色孝服幾乎與雪地融為一體,唯有手中捧著的黑漆漆的牌位格外紮眼,觸目驚心。

李承璋皺眉看去:“這是?”

身邊的侍從看了一會兒,小聲提醒道:“殿下,這是七年前戰死邊疆的將士的家人。”

圍觀的行人不由自主讓出一條路,鵝毛大雪紛紛揚揚落下,仿佛能掩蓋世間一切罪孽。

程彥紅了眼圈。

這次是真的難受。

程彥收回目光,對程老夫人道:“表姐可憐,她們比表姐更可憐。表姐尚有祖母庇佑,她們卻只能勉強裹腹。她們的委屈與可憐,又能向誰訴說?”

子女不應該為父母的過錯買單,可也不能忘記父母曾經作下的孽,用自己已經這麽可憐這麽無助當借口,博取旁人的同情,並站在道德高地上指責旁人牽連無辜。

她原本是不想做這麽絕的,可程老夫人實在能折騰,謝詩蘊又是給點陽光便燦爛,她只好釜底抽薪,殺人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