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李承瑛六歲時打破了李承璋最喜歡的碗,把還不會走路說話的她抱在旁邊,讓李承璋誤以為是她打破了,埋怨了她許多時日。

十歲時扯了貴女簪花,不忘把簪花塞在她手裏。

十二歲時剪了教他騎馬的師父的馬尾巴,說是要給她制琴。

十五歲不想寫太傅布置下的功課,騙太傅說文章被她撕了。

總之這麽多年,她沒少替他背鍋,她有時候甚至懷疑,自己在華京貴族圈裏的名聲不好,完全是拜李承瑛所賜,畢竟他一闖禍便拉她來擋槍。

多年背鍋的默契讓程彥見到李承瑛無事獻殷勤,便下意識地心驚肉跳。

“想什麽呢?”李承瑛敲了一下程彥額頭,道:“我是那麽不知輕重的人?”

程彥揉著額頭,腹誹著:還真是。

臉上的油彩塗太久,有些癢,李承瑛撓了撓臉,漫不經心問程彥:“你一直在找的那個東西叫什麽來著?”

程彥的白眼險些翻上天。

早在她得知這個時代沒有紅薯時,便重金找紅薯,如今這麽多年過去了,李承瑛居然還不知道她找的東西是什麽。

程彥沒有好氣道:“番薯。”

紅薯最開始從南美洲傳到菲律賓,又被菲律賓帶過來,因為是番外的東西,所以又叫番薯。

她怕這個時代的人只知道番薯而不知道紅薯,便用了番薯做懸賞。

李承瑛道:“哦,就是番薯。”

“我見你對那東西上心得很,便找了多識廣的老黃門,老黃門說,他一個小徒弟見過這個東西。”

程彥懷疑道:“哪個小徒弟?哪裏的人?”

不是她不信任李承瑛,而是李承瑛這麽多年就沒做過靠譜的事情。

李承瑛從懷裏拿出一張紙,遞給程彥,道:“我還能騙你不成?你瞧瞧,是不是你要找的勞什子番薯。”

程彥接過紙,紙上有著淡淡檀香,顯然不是李承瑛這種紈絝子弟用來糊弄她的紙,打開一瞧,上面畫的赫然就是她尋找多年的番薯。

這個時代的畫風更為寫意,畫畫之人許是怕她看不懂,將番薯畫得極為寫實,與後世的紅薯沒甚麽兩樣。

程彥仿佛看到烤好的紅薯在自己面前冒香氣。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程彥便狠狠鄙視了自己的吃貨本性。

紅薯不受土壤不受天氣限制,無論什麽時候都能豐收,這樣一來,又能救活許多人。

她該高興這個才是。

程彥連忙問道:“這是誰畫的?他現在人在哪?”

李承瑛道:“人在三清殿,叫什麽覺非。你到了三清殿,只管找覺非就是”

天家姓李,便追認了老子為祖先,宮裏有敬奉老子的道場,名喚三清殿。

“絕非?”

這名字可真奇葩,絕非什麽?絕非如此?

程彥心裏腹誹著,點頭應下。

李承瑛低頭瞧著程彥折紙的歡喜模樣,撓頭問道:“我幫了你這麽大的忙,你該怎麽謝我?”

程彥道:“你說吧,這次想問我拿多少錢。”

她就知道李承瑛沒有這麽好心,繞這麽遠的圈子,必然是有要事求她——不是跟人打架惹了禍,便是在外面吃酒賭了錢,自己錢還不上,便來找她打秋風。

若是這樣還好辦,她剛收了不少紅封,兌換成銀子,三五千總是有的。

程彥扣扣索索從袖子裏取出還沒暖熱的紅封,一陣心疼,道:“我只有三千,多了就沒了。”

“瞧你那財迷樣。”

李承瑛嗤笑:“不要你的錢。”

說著還把自己收到的紅封一股腦塞給程彥。

程彥看著紅封,只覺得有些燙手——銀子都解決不了的事情,該是多大的事?

宮鬥?奪嫡?

李承瑛別是終於開了竅,看上了儲君之位,想討好她,讓她幫他奪皇位吧?

程彥的心情開始復雜起來。

雖說她之前確實攛掇著母親發動兵變,替舅舅奪了皇位,可並不代表著她熱衷權力鬥爭,若不是她與母親被廢後謝元逼得走投無路,她才不會放著太平日子不過去鬧個你死我亡。

李承璋在感情上渣是渣了點,但不失為一個好皇帝,書中大夏在他的治理下恢復盛世,跋扈的世家與權臣消失不見。

她瞧不上李承璋的薄情寡義,但她還是很欣賞李承璋的治國能力的。

而李承瑛,整日裏只知道吃喝玩樂,若真做了大夏天子,怕是會義無反顧飛奔在因享樂而亡國的昏君之路上。

她不能因為和李承瑛的關系好,便讓李承瑛斷送大夏的未來。

程彥戀戀不舍把懷裏的紅封全部還回去,道:“你不說清楚,這些錢我不敢收。”

“給你你就拿著。”李承瑛又強行塞給程彥,頓了頓,終於點明他找程彥的原因:“你姐姐許久沒出門了。”

程彥問道:“我哪個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