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饒是見慣了李斯年平日裏的謫仙模樣,程彥也不由得怔了怔。

面前少年的好看,是刻在骨子裏,淌在血液裏的,勾魂奪魄,稍不留神,便會亂了人的心。

程彥聽到他的話,連忙回神,道:“沒甚麽。”

“是說我今日的發簪與衣服相不相配。”

說話間,她向半夏綠蘿使了個眼色。

正主兒到了,別再說甚麽有的沒的。

打趣她也就算了,打趣李斯年,那是嫌命長。

李斯年幼年長於三清殿,因生得實在漂亮,被不少人想討去當面首孌童。被侮辱被調戲的次數多了,李斯年煩不勝煩,調制了一些毒藥防身。

君不見死於李斯年手下的人不計其數,且死因不明,死狀恐怖,讓廷尉絞盡腦汁也想不出來是怎麽死的。

若想好好活著,那便多吃少說,別去招惹李斯年。

這是程彥與李斯年相處幾年得出來的經驗。

半夏綠蘿知道李斯年最討厭旁人覬覦他,更不喜歡讓人與他扯上關系,見李斯年來了,程彥又不住給自己使眼色,哪裏還不明白自己該做什麽?

直說程彥的發簪極好,與這一身楊妃色的衣裳極為相配。

程彥擡手拂了拂鬂間的發簪,笑著去問李斯年:“你的眼光比他們都要好,你瞧著呢?”

冬日裏總少不了風,陣陣風吹過來,程彥鬢間的步搖便晃了起來,金光閃閃,似朝霞般燦爛。

那霞光直映在李斯年眼底,勾起一抹瀲灩,蘊著淺淺笑意。

李斯年道:“金銀之物最是俗氣,旁人穿戴,瞧著總有些艷俗。”

“翁主氣質華貴,艷光逼人,比如打扮,倒與金簪步搖相得益彰。”

聽李斯年這般說,程彥便松了口氣,覺得將此事遮掩了過去。

哪曾想,下一秒,她便聽到李斯年笑著問她:“不過,我總覺得,小翁主剛才說的話,似乎不是這一句。”

“......那肯定是你聽茬了。”

程彥想也不想便反駁。

“是麽?”李斯年悠悠一笑,學著程彥剛才的語氣,道:“我與他有這麽相配麽?”

程彥:“.......”

李斯年眸光輕閃,看向程彥,問道:“敢問小翁主,那個‘他’,是誰?”

“是翁主的心上人?”

說到這,李斯年聲音微頓,又笑了一下,道:“只是翁主今日不曾上街,想來也沒機會看街上的兒郎了,至於宮中在翁主身邊伺候的人,不是內侍,便是侍衛。”

“翁主是瞧上了一個侍衛?”

李斯年眉頭輕動,似乎在琢磨這件事的可能性。

程彥見他大有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意思,只好道:“不是侍衛。”

她不說,以他聰明,想來也是能猜得到。

倒不如她先說了,再解釋一番,好叫他明白,她才不是有意打趣他,覬覦他的臉。

天地可鑒,她待他,完全是肝膽相照的絕世好盟友,才不是那什麽的不三不四的齷齪心思。

李斯年笑了笑,道:“不是侍衛,又能是誰?”

程彥道:“是你啊。”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她說出是他時,他的眼睛亮了一下。

可轉念又一想,他的眼睛一直澄澈明亮,如天邊最耀眼的星辰。

星辰是會眨眼的,越眨眼睛便越亮。

如此看來,剛才那一下,肯定是她的錯覺。

這般想著,程彥繼續道:“不過你放心好了,這些話都是玩笑話,做不得真的。”

怕李斯年多想,程彥又補上一句:“天地可鑒,日月為證,我對你絕無非分之想,更無覬覦你之心,我與你之間,是純潔到不能再純潔的盟友關系!”

李斯年:“........”

他倒是希望她對他有些非分之想。

有時候他挺想不明白的,程彥是一個看臉的人,模樣生得好的人,在她那都有特權,捫心自問,他覺得自己長得並不差,怎麽到了程彥那裏,他就沒甚特權了?

不僅沒特權,程彥還一直死命與他劃清界限,好似他是那瘟神一般,沾之即死。

他看她一直不開竅,有時候也想逗逗她,往倆人的關系往男女之情上面引,可程彥從不買賬,義正言辭地說他倆只是盟友同袍,往往將他悶出內傷。

也罷,他就不該在她沒有明白感情為何物之前,便去試探著逗弄她。

他的小翁主,晚一些再懂風月之事也無妨。

李斯年曲拳輕咳,自動忽略了程彥剛才說過的話,轉了話題:“林修然那裏有了好消息,咱們可以開展下一步的行動了。”

程彥只以為將這件事糊弄了過去,並未想其他,順著李斯年的話往下說:“終於讓我等到這一天了。”

楊奇文比曾經的崔莘海還要難纏。

崔莘海的手段雖然多,但到底不會在大是大非上給程彥添亂子,比如說,借崔莘海一百個膽子,崔莘海也不會打軍糧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