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第2/3頁)

程彥打定了主意,笑著與許裳李夜城說著話。

夜色漸深,明日還有一場大戰,李夜城沒與她們說太久,便囑咐她們好好休息,來應對明日的硬仗。

李夜城離開了,程彥與許裳略微梳洗一番後,便躺在了營帳中的榻上。

累了一天,程彥有些犯困,打了個哈欠,便準備閉眼去睡。

躺在她身邊的許裳,卻翻來覆去總也睡不著覺。

程彥見此,便問了一句:“裳姐姐有心事?”

許裳的聲音溫柔:“沒有。”

“你累了一天了,早些睡吧。”

程彥翻了個身,抱住許裳,像小時候謝元仍在,她們在宮裏沒有炭火,冬天很冷,她們依偎著相互取暖一般。

“哥哥只是哥哥。”

程彥說道。

她的聲音剛落,許裳的肩膀顫了顫,程彥繼續說道:“這一輩子也只會是哥哥。”

“阿彥.......”

黑暗之中,許裳閉了閉眼,側過身,與程彥面對面。

程彥快要睡著了,許裳拂了拂她的發,溫聲道:“他........那麽好,你怎就不喜歡他呢?”

許裳永遠忘不了第一次見李夜城的那一天。

那是一個冬天,清水橋上結了厚厚的冰,她的馬車行得太快,在冰上打了滑,將她甩出馬車。

李夜城從天而降,救下了即將摔下橋的她。

如果只是這樣,是不足以引起她的喜歡的。

她最初的喜歡,其實更像是與父親的慪氣。

父親與長公主一樣,心中只有邊關戰事,旁的事,他從來不放在眼裏。

為了殺退北狄,父親教她排兵布陣,教她騎射,縱然她是一個嬌嬌弱弱的女子,父親也要她成為像長公主那般統帥三軍的女將軍。

父親的話在她心中是聖旨,她從未質疑過,無論她喜歡不喜歡,她都會去照做,畢竟她與父親一樣,深深地恨著肆虐邊關的北狄胡人。

這樣的情緒,直到崔元朗越發殷勤來找她,父親哪怕知道崔元朗後宅裏的那些肮臟事,也默認了崔元朗的行為。

她開始疑惑,自己一直堅持的東西,是否真的正確。

她是大家閨秀,所以她要賢良淑德,她是天家翁主,所以她要以天下為己任,可是她自己呢,有誰問過她喜歡不喜歡?

父親沒有問過,母親更沒有問過。

她只是一個被父親精心打造的木偶,去完成父親沒有完成的事業。

那日她練箭而歸,傷了手,問棋一邊抱怨一邊給她上藥,李夜城從外面走進來,送來程彥給她買來的點心,見她傷了手,便問了一句:“許姑娘很喜歡騎射?”

“不喜歡。”

她垂眸道。

李夜城便道:“若是不喜歡,便不要強迫自己了。”

她怔了怔,擡頭去看李夜城。

陽光正好,落在李夜城英氣的側臉上,他的瞳孔是碧色的,與夏人大不相同,看到她看他,他微微側過臉,似乎害怕他的眼睛嚇到她。

她收回目光,心底突然生出一個極其荒謬的念頭——父親要她循規蹈矩,她偏要憤世嫉俗。

她才不要嫁什麽世家子弟,她要嫁,就嫁不容於世的李夜城。

喜歡便在那一日生了根。

後來的喜歡,她不知道是對父親的無聲反抗,還是真的喜歡了李夜城。

總之等她發覺的時候,就已經不是她能控制的。

許裳輕輕問著程彥:“你怎就不喜歡他呢?”

他足夠好,也足夠出色。

他不被世人所容的胡人出身,並不能掩蓋他的驚才絕艷,他是一個不遜於當年威威赫赫鎮遠侯的將才。

程彥似乎睡著了,嘟囔道:“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哪有那麽多道理可言?”

許裳便問道:“那你喜歡誰?”

喜歡誰呢?

這句話隨著困意,一直跟隨到程彥的夢裏。

程彥做了一個極其荒誕的夢。

之所以說荒誕,是因為夢境中發生的事情讓她驚掉了下巴。

她夢到了李斯年。

三月的桃花正好,在枝頭上笑鬧著。

李斯年就在桃花下。

他還是舊日模樣,一身積冰色衣裳,坐在輪椅上,如誤入凡塵的謫仙。

只是這位謫仙,似乎與往日有些不同,他擡眉,眸光瀲灩不可方物,一貫清冷空靈的聲音,此時像是含了蜜一般,輕輕喚著她的名字:“彥兒。”

那聲音太溫情太軟,程彥打了一個哆嗦。

然而後面發生的一幕,便不止是打一個哆嗦這麽簡單了——她看到自己笑著撲到李斯年懷裏,雙手圈著李斯年的脖子,倚在李斯年的懷裏,軟軟地回了一聲:“斯年。”

夢裏景象纏/綿/悱/惻,夢外的程彥驚出了一身冷汗。

——這特麽比李斯年對她下毒還讓人不寒而栗。

程彥嚇醒了。

她沒敢去回味夢裏的旖/旎,她第一反應便是,李斯年那比針尖還小的心,最是忌諱旁人覬覦他的美色了,如果讓李斯年知道她夢到了他倆這般,李斯年怕不是會敲碎她的腦殼,把她的腦子挖出來當泥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