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第2/4頁)

李夜城愣了愣,想了好一會兒,方道:“那我便給她尋個好夫婿。”

程彥便問:“尋什麽好夫婿,現成的不就有一個麽?”

冬日的暖陽分外溫軟,徐徐落在李夜城眼底。

李夜城碧色的眸光幽深,輕輕閃了閃。

程彥道:“兄長不如,以身相許?”

李夜城的臉似乎紅了紅,又似乎沒有。

程彥只覺得李夜城仿佛有些緊張,嘴角微抿,聲音也是幹幹的,不復之前的侃侃而談。

李夜城道:“阿彥莫要渾說,許姑娘不會瞧上我的。”

正是那一日,程彥隱約發覺,自己的兄長,似乎與往日有些不同。

具體是什麽不同,她也說不上來。

後來與李斯年說起此事時,李斯年輕笑,瀲灩的目光悠悠,手指戳了一下她的額頭,道:“李夜城當真是你的好兄長,在感情之事上,與你一般的糊塗。”

她不服,便去揉李斯年的臉:“我才不糊塗,我知道自己想要什麽,不想要什麽。”

李斯年實在太好看,無論將他的臉揉成什麽形狀,他依舊是讓人為之驚艷的。

李斯年捉住了她不安分的手,道:“你不糊塗,那我問你,你喜歡我麽?”

“自是喜歡的。”

她有些奇怪,看了看李斯年,道:“若是不喜歡,我為何要與你成親?”

李斯年便道:“那你知道什麽是喜歡麽?”

她道:“喜歡是想與那人在一起,日日看著他也不嫌煩。”

李斯年便又笑了,在她眉心落了一吻,淺笑著說道:“喜歡是自卑。”

“越喜歡,便越自卑。”

“唯恐自己配不上那人。”

“朝思暮想,總覺得那人是天上的星辰,而自己,是地上任人踐踏的泥汙。”

而今想想李斯年那夜說的話,再想想李夜城那日神情,程彥便有些明白了,李夜城對許裳的態度。

或許李斯年說的對,李夜城與她一樣,萬事聰明不糊塗,唯獨在感情上犯起了迷糊。

往事湧上心頭,程彥又對許裳道:“姐姐或許不知道,兄長不止一次在我面前提起姐姐——”

許裳笑了笑,打斷了程彥的話:“李夜城的心,旁人不知道,你難道還不知道嗎?”

“正是因為知道,所以我才更希望姐姐見兄長一面。”

程彥正色道:“旁人都道兄長喜歡我,可是姐姐,兄長喜歡的人真的是我嗎?”

如果這是許裳的心結,那她很有必要將這件事解釋清楚。

她與李夜城相識多年,太了解李夜城對她的心了。

程彥道:“當年兄長被困牢獄,走投無路,只能在牢中等死,是我在那個時候救了他,又救了他的母親,給他一個相對安定的生活,讓他得以習騎射,讀兵書,去做一個與他父親一樣的男人。”

“兄長對我的喜歡,源自於此。”

“可是姐姐,這樣的喜歡,真的是喜歡麽?”

程彥看著許裳的眼睛,許裳眼底霧氣彌漫,掩著她的眸,也掩著她的心。

“姐姐是聰明人。”

程彥輕聲道:“這樣的喜歡,不過是感激罷了。”

“兄長對姐姐,才是真正的惺惺相惜,志同道合。”

三觀與興趣相近的人,更容易心動在一起,便是這個道理。

李夜城的志向在沙場,許裳受父親影響,最大的願望也是驅除北狄,恢復大夏河山。

他們有著共同的志向,共同的愛好,而她與李夜城,更像是李夜城年幼時期經歷的一場夢。

那年的李夜城孤苦無依,在牢中等死,她不過是拉了李夜城一把,僅此而已。

少年的情動,往往沒甚麽緣由,李夜城誤把這種感激,當做了他一生需要守護的喜歡。

如果不是許裳的出現,李夜城只怕仍然覺得自己深愛著她。

當然,也有可能在李夜城心中,他仍是抱著這種想法的。

可是,藏在心中最深處的喜歡,往往是自己都不曾發覺的。

它只有在與旁人說起那人時,那熠熠發光的眸光是騙不了人的。

程彥道:“姐姐可能沒有發現,兄長與我並沒有什麽話題可聊,我倆聊的最多的,無非便是他在戰場上的見聞,又或者說邊關的奇遇,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可兄長與姐姐在一起的時候,兄長的眼睛永遠是亮的,而不是灰蒙蒙的一片。”

李夜城幼年艱難,養就了沉默寡言的性子,碧色的瞳孔受了太多人的鄙視與輕慢,導致他雖是意氣風發的年紀,眼底卻如古井一般無波,日暮一般深沉。

但當他與許裳在一起時,他的那雙透亮的碧色眼睛,便像注入了泉水一般,源源活了起來。

如同他在戰場上的英姿勃發,氣吞山河。

那樣的李夜城,才是真正的李夜城,繼承了鎮遠侯遺志的靖遠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