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第2/2頁)

我得懺悔,我確實對常三哥有偏見,一聽說不是他給我吸的毒血而是虞重銳,我馬上不覺得怪怪的了,反而還……暗自慶幸竊喜。

我擡起手摸上左肩傷處,努力忍住不在鳳鳶面前笑出來,免得她又氣瘋。她要是現在打我,我可就只能任人宰割了。

“別碰那兒!”鳳鳶立即制止,“好不容易才止住血的,千萬別碰,也別亂動。要是你自己瞎搞亂搞把自己搞死了,我可不負責的。”

她怎麽動不動就咒我死,射中我的弩|箭只有手指粗,傷處不是要害,毒性也祛了,有那麽嚴重嗎?

但我確實虛弱得很,擡個手就覺得氣息不穩心口疼,放下躺了好一陣才緩過來。我問她:“那大夫說是什麽原因了嗎?為什麽我昏迷這麽久?”

鳳鳶“噗嗤”一笑,幸災樂禍地說:“大夫說你本來就有病,碰上受傷驚嚇發作得更厲害了而已。我也沒太聽明白,好像是你血脈裏有血塊,血流阻塞脈絡不暢,突發急症便暈厥過去,有點像那個……老人家中風。”

我,一個年方二八的妙齡少女,中、風?!

鳳鳶在心裏掩嘴吃吃地笑:「我也是頭一次聽說十幾歲的人就會中風的。哼,看著年輕貌美有什麽用,身子骨這麽差,搞不好過兩天就偏癱了!」她學著老人中風後臉歪嘴斜的樣子做鬼臉,樂不可支。

我又被她氣得胸口疼了。我要是體質如同七老八十、動不動就中風暈厥,那我以前活蹦亂跳上樹下河怎麽一點事都沒有?家裏例行診平安脈的大夫也是月月都來的,請的都是洛陽名醫、太醫博士,從沒聽說我有這種怪病。

鳳鳶看我生氣了,繼續陰陽怪氣地譏諷道:“你以後可得小心了,要忌動氣、忌受驚,還不能受外傷,不然那血就一直流。我看你就只能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呆在家裏等人伺候,要不說你公主命呢!”

我不解:“為什麽受傷會血一直流?”

“誰知道呢,反正你那肩膀上的小傷口,少……”她突然止住話頭,心中道:「我為什麽要告訴你少爺幫你按了一晚上才止住血的事?美得你!」

真的嗎?然後呢?繼續說繼續說,多罵我兩句也沒關系。

鳳鳶卻又不“說”了,改口道:“用了一堆止血藥金創藥,第二天才勉強止住的,光藥錢就花了七百兩,還不算我們自己出的藥材,把你賣了都不夠還債!大夫說這病他以前見過,都是打娘胎裏帶出來的,一出血就止不住,不會自己凝結,所以兇險得狠,往往年紀很小便夭折了,你能活到這個年歲算命大。”

我哪有打娘胎裏帶這種病,從前我調皮搗蛋沒少剮蹭流血,不都上點藥包一包就好了。前幾天我還剛被嵐月紮了一簪子,流了一會兒血就自行止住。

這大夫的話自相矛盾,一會兒說我行血瘀滯在體內結了血塊,一會兒又說我流血不會凝固,那我的血到底是容易凝還是不容易凝?虞重銳不會被什麽欺名盜世的庸醫騙了,誆走幾百兩吧?

鳳鳶站起身來說:“七百兩買的藥還在灶下給你煎著呢,醒了就自己喝啊,有手有腳的非讓人伺候!我去給你端過來!”

她就是嘴巴毒不饒人,等煎好的藥拿過來,我想自己坐起來喝,她又訓斥我:“不是叫你乖乖躺好別動嗎?弱得跟個紙片人似的,萬一再把傷口崩開,或者又中風昏過去,我怎麽跟少爺交代?”

她在心中回頭仰望窗外天色,捧心哀怨道:「天快黑了,少爺應該已經在出城趕來的路上。他每天都來,來了吧就跟這小妖精整晚膩在一起,我都不知該盼見到他還是別見他。」

鳳鳶,你真是個好人,看在你說了這麽多讓我開心的事,你再怎麽偷偷罵我我也不跟你生氣了。

而且她還盡職盡責地照看我,喂我喝水喝藥。將心比心,若是我倆換一換,我就算不嫉妒得把湯藥潑她臉上,肯定也早氣得撒手跑了。

鳳鳶剛把藥放下一會兒,虞重銳就到了。他大約是從台省直接策馬趕過來的,紫衣常服還沒換,騎馬都壓皺了,冠帽也有些歪,但是我覺得……他再沒有比今天更好看的時候了,好看得我都不好意思直視他。

他看到我醒了,沉肅凝重的臉色似乎松快了些。鳳鳶向他回稟白日裏我昏迷時的狀況,用的哪些藥,現在正要喝的是哪一副,一會兒還要把繃帶拆開換外敷。

虞重銳聽完,對她伸手道:“辛苦你了,我來吧。”

鳳鳶不情不願地把藥碗遞給他。虞重銳坐到榻邊,放下碗先把我扶起來,讓我背靠在他肩上。

他這是要把我摟在懷裏喂我喝藥嗎?

怎麽辦,幸福來得太突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