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第2/3頁)

他連稱呼都換了。

虞重銳回答:“藥方是醫者所開,昨日匆忙遺留,不便上門送還,因此托賀主簿轉交,無封無緘,更無私相授受之意。”

“原來虞相竟是一片坦率好意,”賀琚譏笑道,“那我妹妹為何要哭?”

虞重銳沉默良久,我的心也跟著提在半空,方聽見他幹巴巴地回了一句:“虞某不知。”

我拿帕子捂住了嘴,生怕自己不慎發出聲音來,叫外頭聽見。

“有些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不懂不知也就罷了,虞相是何等人物,推脫不知?”賀琚冷笑道,“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就想問問,你和我妹妹同居一個屋檐下半月之久,男未婚女未嫁,郎君準備什麽時候去我家提親?”

我沒想到賀琚說的為我“討個說法”,居然是向虞重銳逼婚。他不是……心中嫉恨虞重銳的嗎?

那虞重銳呢?他、他會如何回應?

外頭又好一陣子沒有動靜,也或許是我太心焦了,所以覺得時間格外漫長難熬。

虞重銳沒有回答,而是反問賀琚:“賀主簿問我這話,是你一個人的意思,還是國公府的意思?”

賀琚被他問得語塞:“身為兄長,我不該為我妹妹要個明明白白的說法嗎?”

虞重銳道:“那我可以回答賀主簿,虞某暫時沒有娶妻的打算。”

賀琚冷笑道:“是沒有娶妻的打算,還是沒有娶我妹妹的打算?我倒是聽說陛下正在操辦永嘉長公主的婚事,虞相是頭一號熱門人選呢!還是因為得了公主的青睞,轉頭就翻臉不認人,要與我妹妹劃清界限?”

虞重銳淡聲道:“說起此事,賀主簿的堂兄為了尚主,不惜將發妻休棄下堂,好像也沒有資格來嘲笑我吧?賀主簿若是代表國公府來的,大可不必如此。”

原來家裏推出來爭奪尚主機會的不是賀琚,而是別的堂兄?尚未被公主看上,就先自己將妻子休了,這也未免太……是哪位嫂嫂如此可憐?

唉,我現在哪還有余力心思去管別人呀。

“我不是代表國公府,我們家也不會為了尚主硬把女兒塞給你。”賀琚沉聲說,“我就代我妹妹來問你一聲,你到底想不想娶她?”

虞重銳的聲音略低,像從很遠的地方傳來:“虞某已經說過了,暫無娶妻打算。”

期盼的心情再度落回谷底,不知不覺淚水就爬了滿臉。

“你……”

賀琚還想與他爭辯,我掀開簾子制止:“哥哥別再說了,我們走吧。”

他的意思還不清楚嗎?他就是說,即使不娶公主,他也不會娶我。

虞重銳大概沒料到我在車上,面露驚駭,但我實在沒有勇氣再看他了,視野裏也是模糊一片,只能忍著哽咽對車夫說:“掉頭,快走!快點!”

我已經在他面前毫無尊嚴了,難道還要讓全家陪我一起顏面掃地。

車夫被我催著急匆匆地掉了頭,一直駛出坊門放緩車速,賀琚才從後頭追上來。

他爬上車來,垂頭喪氣地坐在我對面,自責道:“瑤瑤,都怪我,是我太沒用了,沒能幫你得償所願,還讓你更加難過……那個虞剡也是過分!他何德何能受你青眼,居然還不知好歹!”

我流著眼淚說:“他救了我的命,如果這樣便要逼迫人家娶我,那我們不成無賴了嗎?哥哥以後別再提了。”

“你還幫他說話!也不看看他是怎麽對你的!他哪裏值得你……”他雙手握成拳放在膝上,見我哭得更兇了,才硬生生止住了沒有說下去,轉過去支使外頭的車夫:“拐到旁邊的小路上去,先停在這兒,你去南市幫我買一份孛婁來。”

車夫唯唯諾諾不敢多問,把車停在僻巷中,領命而去。

汗巾已經濕透不堪用,賀琚從自己袖子裏側撕下兩塊絹布來,遞給我說:“想哭就在這兒好好哭一場吧,回去見著國公和長輩們,可不能再哭了。”

我捧著他的袖布,淚眼朦朧中,看見他在心裏張開臂膀伸出手,又握拳收回去:「你這副模樣,我真想把你抱在懷裏好好疼惜撫慰,但是那樣,你就更把我當洪水猛獸,不會原諒我了。虞剡究竟哪裏好,值得你這樣對他?我真是嫉妒,恨不得他立刻從世上消失,但那只會讓你更加傷心……我到底要怎麽辦才好?」

虞重銳說賀琚是個好人,是真心實意關心我,或許他是對的。假如易地而處,虞重銳喜歡哪個女子,那女子卻不喜歡他,他在我面前心碎傷情,我能如此寬容大度地安慰他嗎?我能去找那女子,不顧自己的委屈,要求她嫁給自己的心上人,只為他能高興起來嗎?

我肯定做不到。

我對仲舒哥哥可真壞啊。就因為看到他心裏一點不端的念頭,過去十幾年他對我的好,就盡數成了居心叵測的過錯。但他有什麽錯?他什麽都沒做過,只是心裏偷偷地喜歡我,喜歡別人算什麽錯呢?錯只錯在他不幸投生成我堂兄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