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第2/3頁)

鳳鳶道:“你怎麽這麽小氣呀!當初你在南市開醫館,本錢不還是少爺借給你的嗎,都沒收你利息!”

“所以我也不收利息呀!這都是我辛辛苦苦給人看病攢下的老婆本,還要冒著治不好被人找上門來砍死的風險,我容易嗎?”

“少來了,你給太師小妾看病,十兩銀子的藥賣給人家二百兩,診金收了一千多,別以為我不知道。”

“重銳被捕抄家都是太師搞的,我訛他點錢算便宜他了。”

“就是那個太師啊?那你訛太少了!應該讓他傾家蕩產、家破人亡,治死他算了!”

“……我治的是太師小妾,不是他本人。”

“小妾也……罷了,太師歸太師,小妾歸小妾,咱不搞株連那一套。唉,說起抄家我就肉痛,我每天精打細算,一個子兒掰成兩半花,好不容易省下來的四千多兩銀子,碼得整整齊齊堆在酒窖裏,全被抄走了。最後罪名洗清,也不還給我們,就這麽充公啦?還有我珍藏的幾壇石凍春也給抄了,不知便宜了哪個龜孫子……”

兩人一邊走一邊拌嘴,鳳鳶罵罵咧咧地走上甲板去。

虞重銳坐在我身邊,我問他:“我們現在這麽慘呀,連鄧大哥的老婆本都花掉了,怎麽辦?”

他笑著接我的話:“對呀,我現在一窮二白,還欠了一屁股債還不起,跟著我你怕不怕?”

“花了他的老婆本還不起,那就……賠一個老婆給他?”我轉了轉眼珠,“一窮二白沒關系,我還是照樣喜歡你的,誰叫你長得好看呢?”

他失笑道:“你喜歡我,就為我好看嗎?”

“不全是,但也有一半……一小半吧!”

我擡了擡手指,他立刻會意,將我的手舉起放到腮邊。我把手覆在他臉上,摸到嶙峋的顴骨和下頜。

“所以呀,你要乖乖吃飯,好好睡覺,瘦成這樣就不好看了。你看你還有黑眼圈!”

“凈會說我,”他眼裏浮起微光,“怎麽不看看你自己?”

我自己……剛從鬼門關撿回一條命,動都動不了,想來也好看不到哪裏去。反正我什麽落魄醜樣子他都見過,現在還未必是最醜的呢。

“在大理寺監牢裏對我說過什麽話,你可還記得?”

唔……我才剛醒,傷還沒好呢,就急著秋後算賬了嗎?

“你說我若死了,你一刻也不會獨活,振振有詞理直氣壯的樣子,怎麽反過來到了自己身上,就不管不顧了?”他兇巴巴地盯著我,聲音卻帶上一絲哽咽,“你動手之前,可有想過我?”

“我……”

他的生命裏還有那麽多有意義的事,失去我也不會活不下去,但這話我現在不敢說。

我只好扁著嘴裝可憐轉移焦點:“當然想過,一直在想你。”

他頓時沒脾氣了,露出拿我沒辦法的表情:“答應我,以後不管遇到什麽變故,都不可以再做這種傻事,知道嗎?”

我繼續扁嘴裝可憐:“你一輩子都陪在我身邊,我就答應你。”

他嘆口氣道:“好。”

嘻,有他一輩子陪著,我才不舍得死呢,哪還會去輕生。

我傷重剛醒,說了一會兒話就沒精神了,眼皮開始發沉。虞重銳喂我喝了藥和流食,蓋好被褥說:“再睡一會兒吧,船馬上要起航了。”

我問他:“我們現在在哪兒?”

“汝州南端的一個小鎮上,明天就到唐州了,那邊藥材物什都會齊全一些。”

“汝州……離洛陽有二百裏?我們已經走了這麽遠?我昏睡了多少天?”

我終於到過比邙山更遠的地方,離開洛陽地界。

“十多天了,開始幾天不能挪動,傷口縫合止住血了才出發的。特地走的水路,運河船只平穩,不似車馬那麽顛簸。”

重傷不能挪動,那我是怎麽從宮城堅持到南市鄧子射的醫館的?這麽遠擡過去,我早就血流光沒氣了吧?

他好像明白我想問什麽,說:“陛下特令快馬將子射接進宮,又有太醫輔助,搶救及時才保住你的性命。”

我還以為信王會勃然大怒,氣我不識好歹、自戕不敬、血光玷汙他的登基大典,更恨我讓他失去了至關重要的讀心利器。但他居然下令救了我,是我被“墨金”寄生太久,看多了人心汙濁,把他想得太壞了嗎?

我把這麽重要的慶典攪黃了,治罪下獄也不為過。“那後來……”

“陛下冊封你堂妹為後。”

這樣也好,嵐月是信王的元配正妻,皇後之位本就該是她的。同是賀氏之女,連冊封的詔書都可以不用修改,直接拿去救場。

我的眼皮快要合上了,聽見虞重銳起身又睜開:“你要走嗎?”

“不走,在這兒陪你,你放心睡吧。”他把靠在屋角的小凳搬過來,“晚上也陪你一起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