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慕容賢妃

是夜,長樂宮中,賢妃著一身舒適寬松的水紅色流雲紋中衣,正坐在鏡台前,持一把潔白的象牙梳,有一下沒一下地梳著長長的烏發。

皇帝踏進長樂宮之時,見到的便是這樣一幅美人倦意的畫面。

他的嘴角微微勾起一絲不易察覺的笑顏,無聲地揮了揮手,殿中宮人便是心領神會地紛紛下去。

片刻後,賢妃只覺得自己削弱的肩上,慢慢攀上了一雙熟悉而溫暖的大手。

賢妃心中一陣厭惡湧來,無論多少年過去了,她內心深處對皇帝的恨意,其實從來沒有減少過。

而賢妃卻是面上不顯,一臉驚喜無比般轉過了身去。

“陛下,”賢妃面上沒有一絲粉飾,卻是更有純凈迷人之美,站起身來,柔身行禮,笑顏如花道,“您怎麽來了?”

皇帝牽過賢妃柔若無骨的雙手,拉近她與自己身前,低頭呢喃著,略帶調侃地反問道:“我為什麽不能過來?”

皇帝不願在賢妃面前稱朕,這麽多年,皆是如此,賢妃雖不知皇帝在她人面前是否也是這般,但卻也知曉皇帝在自己面前這一舉動,必然是十分寵愛自己,才有的結果。

也正因如此,賢妃才有把握在皇帝這邊遊刃有余地勸著,給北章以可喘息之機。

賢妃嬌羞地垂首一笑,回答道:“今日是四皇子的生辰,陛下您又給四皇子賜了婚,臣妾以為,您會去陪陪德妃姐姐呢。”

皇帝顯然沒有心思與她聊些有的沒的,只輕輕一用力,便拉過賢妃,擁進自己懷中,柔聲細語,溫柔之極:“我想你了,便來看你,我們不說別人……”

皇帝在賢妃耳邊呢喃的聲音逐漸暗啞,殿中燈火忽暗,他一把橫抱起美人的嬌軀,急急便朝著枕塌大步流星而去。

紅帳之後,一片溫香雨雲,春意盎然。

“陛下今日心情很好嗎……”

風消雲散之後,賢妃發髻微散,衣著松亂,正伏在皇帝的胸膛之上,微微喘息著。

皇帝一臉饜足地躺在榻上,眯著眼睛,摟著賢妃微露的香肩,輕輕拍了拍,低低地嗯了一聲。

“陛下開心,可是因為四皇子賜婚之事有了定論?”

賢妃撐起半個身子來,好奇地看向皇帝。

皇帝微睜了眼,露出一個若有似無的笑臉來:“怎麽,愛妃吃醋了?”

“哪有,”賢妃低頭嗔了一句,佯怒地輕輕拍向皇帝,鎖骨之下,那藏匿在肚兜裏若隱若現的白皙柔軟,跟著顫了顫。

“臣妾只是想著,說起四皇子和五皇子的婚事,倒是惦記著佑兒的。”

“就知道你惦記,”皇帝繼續閉上眼去,似是在養神一般,只是嘴角微勾,寵溺地道,“我怎麽會忘了我們的佑兒……”

賢妃見皇帝這般欲言又止的樣子,心中雖然著急要個答案,卻也不敢隨便催促。

“那陛下的意思是……”賢妃只得狀似無意地問著。

“佑兒還在營州,好歹等他回來了,再與他好好商量一番,”皇帝笑著看了一眼自己身前兩頰微紅的賢妃,伸手過去刮了刮她小巧的鼻尖,“終身大事,總要他自己中意才是。”

這話說的,倒不像是在說祁佑,而是意有所指地說賢妃,她便是皇帝真正中意的終身大事。

賢妃一怔,以為是自己的錯覺,可皇帝眼中那十幾年如一日的寵溺,確實是從沒有變過。

“陛下……”賢妃喏喏地應著,含羞垂下頭去。

“好了好了,”皇帝輕撫賢妃潔白無瑕的脊背,口中安慰道,“佑兒身份特殊,將來不會即位,自然也不會有人指摘他皇子妃的出身如何。”

賢妃聽到這兒,卻是心中一緊。

皇帝的意思,莫不是完全不會管祁佑的婚事了嗎?

如果這樣,又怎麽會有高門貴家的小姐,願意嫁一個不會即位的皇子呢?

而若祁佑無法娶到一個母家強勢的女子,又如何能牢牢捏住一股新的勢力?

豈不是祁佑的未來當真沒有人扶持,為北章壯大的計謀,可就難上加難了。

“所以我想著,不如就由著他自己挑一個心愛的姑娘,”皇帝沒有注意到賢妃的反應,依舊嘴中不停說著,“無謂出身與地位,畢竟若能與真心所愛之人相伴一生,也算是我能給他最好的生活了。”

皇帝邊說著,便陷入了深深的回憶之中。

第一次北章王帶著當年尚為北章公主的慕容賢妃入京朝賀之時,只第一眼起,那個明艷動人的女子便深深刻在了皇帝的心頭。

而那時的他,不過是個普通的皇子罷了,雖說公主配皇子,那是天經地義的美事。

可那時的朝局亦是動蕩不已,萬事皆未定,自己身份尚不明,他又如何向父皇開口,向北章王開口,要求娶這個北章公主呢?

壓下心中無限的惋惜與遺憾,他最終還是什麽都沒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