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一章 君心之刺

“陛下!”齊光耀抱拳跪下,朗聲答道,“微臣以為,西南王根本是換著法兒的問朝廷討要銀子,朝廷每年多照顧西南王,他自己心裏沒點數嗎?俗話說養兵千日,用兵一時,他手裏的兵微臣最清楚,那可養了不止千日了!”

齊光耀的不悅明晃晃地寫在臉上,邊上站著的幾個將軍也都是滿眼不屑。

“至於北境,”齊光耀猶豫了一瞬,繼續說道,“微臣以為,北境本就年年入冬前會不太平,本就不是大事。辰王鎮守北境,如今淩王也在北章坐鎮,不至於會有什麽大事。”

一說起北境來,畢竟北境情勢復雜,齊光耀倒是沒有方才斥責西南王那般有底氣了。

如今北邊情勢如何,皇帝也拿捏不準。

北邊求援的信,是淩王發來的。

說是那些北邊小國,一個個多是蠢蠢欲動,不是災民搶劫擄掠,就是偶有暴徒作惡。

過了些日子,淩王又說那些小國軍隊似是在集結,總感覺要出大事。

可是這麽久了,辰王卻是一封信都沒有來過。

似乎辰王與淩王明明同在北境,所處之境卻又絲毫不相同。

“太子,”皇帝點了祁佑的名,“你怎麽看。”

祁佑想了想,抱拳道:“回父皇,西南之事,兒臣認為齊大人所言也有理,不過為保周全起見,兒臣建議還是派遣可靠中肯之人前去查看,方能有所定論。”

皇帝點了點頭。

西南王是異姓王,雖與大宣朝廷相互扶持,可到底不是全身全心的自己人,難保他是不是心有歧念,私心想誇大困境,趁機向朝廷討要銀子兵力。

“那北境之事?”皇帝又開口問道。

祁佑沉吟了片刻,答道:“北境情勢一向都復雜多變,那些小國確實是烏合之眾,即使因利而聚,也能因利而散。不知辰王殿下回稟了什麽,兒臣認為,辰王殿下久在北境,對北境的判斷應是最詳盡準確的。”

皇帝聽到辰王二字,心頭一沉,開口道:“北境求援乃是淩王所述,辰王不曾有所求援。”

祁佑眉尖一挑,想了想,回答道:“那父皇不若問問辰王的意思……”

聽到這兒,沉默了許久的雲相開口打斷道:“太子殿下恕罪,老臣以為,辰王並沒有殿下所想那般可靠,不知殿下為何再三要陛下聽從辰王的意思呢?可是殿下曾經出征北章,與辰王有什麽交情不成?”

雲相這話說得誅心,祁佑本是想要問問辰王的判斷罷了,可是到了雲相口中,說出來的感覺卻是似乎祁佑唯辰王馬首是瞻,更是要皇帝聽從辰王的意思一般。

祁佑回頭看了一眼雲相,雲相低著頭,不曾看任何人。

當時皇帝突然撤了辰王的兵權,至今祁佑也好,祁歸恒也好,沒有人知道為什麽皇帝突然就這麽做了。

淩王雖然手握兵權,可所有人都知道,淩王膽小,從小養在京中。

這一去北境,自然是見到什麽異樣都會嚇得發抖。

祁佑靜下心來想了想,淩王與朝廷發兵求援,想必是因為已經求過辰王相助了。

淩王嚇成這樣,辰王卻是一聲不響。

祁佑怎麽都覺得,北境應該也沒有事。

他是知道辰王的,如果真的有事,他絕對不會拿邊境安危開玩笑。

如今不發一言,無非是心中有氣,覺得皇帝既然能把自己的兵權分出去,就要想明白,這點兵在自己手裏是什麽樣子,在淩王手裏又會是什麽樣子。

也難怪皇帝一聽到辰王就不高興。

如果皇帝因為淩王求援就應下,那等於是在辰王面前落了面子了。

雲相如今這綿裏藏針的一句話,顯然是給皇帝的火上澆了一把油。

想到這裏,祁佑輕笑一聲道:“雲相身為文相,不懂戰場之事也是正常。”

一句文相,說得雲相一噎:“微臣雖身為文相,但到底也教出過將軍來,要說戰場之事,殿下想論,臣也是能與您論一論的。”

雲相畢竟上了年紀,這會兒被祁佑一激,顯然有些不樂意了。

祁佑卻是沒有繼續與雲相饒舌下去,拱手對著皇帝說道:“父皇,兒臣確實在北境之時與辰王殿下有過些許相交,也不過是戰策之上的論述。兒臣說句平心靜氣的話,辰王雖需防範,但他想來忠心大宣,此心日月可鑒。”

雲相見自己的話竟然直接被祁佑忽略了,不由一股濁氣積在心口,悶得難受。

“父皇,您也平心靜氣地想一想,辰王何時拿大宣的安危冒過險了?”

皇帝聽了祁佑的話,剛才還難看的臉色頓時好了不少。

確實如祁佑所說,皇帝心裏也明白。

淩王數信齊發,不過是膽小怕事罷了。

辰王若是沒有求援,那便定然是形勢還沒有那麽糟糕。

只是如果朝廷不給援兵,真有什麽,淩王肯定還是就近去求辰王幫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