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二章 質問皇帝

方才還在討論國家大事,皇帝突然就讓大臣都退下。

祁佑以為皇帝留下自己,是為了私下說說辰王的事。

可不想皇帝一開口,竟然是問沈清婉好不好。

“多謝父皇關心,”祁佑拱了拱手,回答道,“太子妃有孕不到兩月,每日都難受得緊,這次若不是兒臣二人都不知情,也不會這樣隨意出去。雖然太子妃沒有大恙,但這一路奔波辛苦,確實是憔悴了不少。”

“那便讓太醫院好好養著,”皇帝叮囑道,“畢竟是你的第一個孩子,往後的路還長著呢。”

祁佑明白皇帝的言下之意,便應道:“多謝父皇關心,兒臣會好好照顧太子妃的。”

皇帝點頭後便沉默不語,祁佑也不催促,只安安靜靜等著他開口。

祁佑覺得,皇帝突然留下自己,絕不是問問沈清婉這麽簡單。

“之前你去過北境,可曾見到辰王了?”

果然,皇帝開了口,不過聽不出語氣。

祁佑稍微思索片刻,便如實答道:“回父皇的話,兒臣當年前去出征北章,確實在營州見到了辰王殿下,那時因為辰王殿下覺得由淵州調兵不妥,故而親自去了營州,探察軍情,同時與兒臣和沈將軍討論對策。”

皇帝想起來了這件事,當時他一氣之下要求祁佑和沈言玨打下北章,沒有聽任何人的建議,故而也的確沒有考慮到,當時營州的駐兵,已經被顏家父子遣了個幹凈。

只是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皇帝只能想辦法補缺。

而除了淵州辰王手裏的兵,也沒有哪裏的兵能很快搬到營州,去攻打北章了。

皇帝當時一時沖動,以至於騎虎難下。

辰王又不給面子,公然抗旨不遵。

不過也得虧辰王沒有聽從皇帝的旨意,要不然,不僅如今北章打沒打下來不知道,北境大概已經大亂了。

可今日提起此事,皇帝卻沒有絲毫慶幸或是後怕。

他想起來的,只有辰王如何抗旨不遵,公然挑釁皇權,私自處事。

“辰王膽大包天,”皇帝的面色出現了一絲裂痕,聲音也不悅起來,“這也不是他第一次視朕的旨意於兒戲一般,不尊君上,公然抗旨。”

祁佑一愣,話確實是這麽說的,辰王從來不對皇帝的話言聽計從,而是純粹按照自己的判斷行事。

有的時候,辰王甚至絲毫不顧及皇帝的顏面,該怎麽呵斥就怎麽呵斥。

只不過是在外人面前,會給皇帝留些面子罷了。

但是辰王多數時候會這麽做,還不是因為他覺得皇帝胡來,沒有將大宣的安危擺在第一位嗎?

祁佑心裏當然知道,辰王不尊皇帝,不僅是因為他有自己的判斷,更是因為說到底,辰王本就是兄長,既是兄長,斥責弟弟又何須顧忌。

祁佑會這麽想,是因為往事的來龍去脈,祁歸恒已經完完整整告訴他了。

但皇帝並不知道,祁佑已經知曉了兄弟二人的秘密,他還是以君王,更是兄長的姿態,呵斥辰王的放肆。

故而這會兒皇帝在自己的兒子面前,這般指責辰王,落在祁佑的眼中,卻有一種詭異的感覺。

“父皇,”祁佑想了想,還是開口問道,“有一事,兒臣心中一直有所疑問,還想請父皇解答。”

皇帝臉色沒什麽改善,沉聲道:“你問吧。”

祁佑拱了拱手,抿唇沉吟了片刻,這才斟酌著開口道:“兒臣記得,從小到大,無論是太後,還是父皇,都對辰王殿下格外照顧。特別是父皇您,無論朝臣如何諫言,從來都是護著辰王殿下的。”

祁佑沒有擡頭去看皇帝的眼色,但他能想象到,自己父皇如今的臉色是怎樣的陰沉。

“可是,似乎是一夜之間的事兒,”祁佑擰了擰眉心,十分不解的樣子,“父皇您讓淩王殿下接管北章,接手了辰王在北章的兵將,實則是削弱了辰王殿下的兵權,此事您沒有明言,但是人人盡知……”

“你問這個幹什麽?”

皇帝打斷了祁佑的話,聲音裏,已經是明擺著的不高興了。

祁佑在問這個話的時候,就已經猜到了皇帝會有怎樣的反應,如今皇帝這般,也算是在他意料之內。

“兒臣身為太子,本應該對朝中諸事了若指掌,”祁佑不急不緩,慢慢說著,“父皇厚愛,對二臣寄予厚望,兒臣心裏明白。所以朝中之事,無論大小,兒臣都盡力去了解。可唯有這一樣,因為父皇您並未明旨,又人人心中有數卻無人敢問,也無憑來問。”

祁佑擡起頭來,看著皇帝的眼睛,眼中滿是誠懇:“故而兒臣鬥膽,想問問父皇,父皇究竟是為何,一夕之間對辰王殿下的態度便判若兩人了?”

“放肆!”

皇帝突然急怒,原握在袖中的拳再也握不住,狠狠地拍擊在了禦案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