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左輕侯,松江府一霸。作為江湖威名赫赫“血衣人”薛衣人的私仇,卻這麽多年都活的好好的,甚至還活的很滋潤,可以說是左輕侯這輩子最得意的事情之一。

左輕侯、左輕侯,自號能叫“輕侯”的人,便是四大名捕之首的無情來拜訪他也會規規矩矩上門的詩酒風流人物,此刻,在自己家裏頭,被個北邊的劍客拿劍杵著,而他本以為會是朋友的漂亮姑娘呢,則根本含笑著看戲,不僅沒有要救他的意思,從她話裏話外傳出的信息——這北邊的殺神,可能還就是她找來的!

左輕侯恨極,他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子,他的飛花手也是名震一方,只是這名震一方,顯然還是敵不過西門吹雪極快的劍。深知若是他真動了,眼前青年的劍也絕不會有半點遲疑的左輕侯癱坐在椅子上,還不忘惡狠狠剜了風秋一眼,嘴裏道:“江楓,這裏是松江府,是擲杯山莊,便是你師父也未必敢對我如何,你不過一介少年,安敢如此脅迫於我!?”

風秋微微垂下了眼。她的容貌是當真舉世難尋,即便是在這樣混亂的場景中,當她濃黑纖長的睫毛微微垂下,於眼瞼下方透出一小塊的陰影,微微泛著淡粉色的玉容露出一抹笑來,比左輕侯供在廳中作為擺設的神女像還要更似神女。她姿容溫和,氣質舒雅,當她重新擡起眼,朝你瞥過一眼時,周遭的繁雜吵鬧便似都不在了。迫於胸前的劍不在了,生死一瞬的危機似也不在了,僅有這初秋吹過的風,與風中略帶著的青果香氣。

左輕侯說到底今年也不過是個二十多出頭的年輕人,縱使有再大的能耐,到底也從未見過江楓這樣的人。

眼見她神色間凝了郁色,嘆息一聲道:“原來在左二爺心中,我不算是朋友,而是個敵人。”

左輕侯所有的話語被如同被銅鎖鎖住。他喉結滾動,欲語又休,最終竟是偏過頭去,對風秋軟了氣道:“江少樓主,我也不是——你先讓這人放開劍!”

左輕侯以為自己先退了一步,風秋無論如何也該退了。可偏她居然說:“我沒法命令西門吹雪。”

左輕侯:“?”你騙——

風秋很快道:“左二爺難道認為這天下有人能驅使西門吹雪嗎?”

左輕侯:“……”左輕侯看著面前比刀鋒更冷更銳利的男人,陷入了沉默。

……聽說就算是西門吹雪的朋友陸小鳳,好像被追殺了有時都請不到對方幫忙哦。

那、那西門吹雪難道真不是江楓請來了?

西門吹雪琢磨著“沒人能命令西門吹雪”,免不得冷冷瞥了風秋一眼,而風秋呢。

騙了人還利用了別人不僅不覺得羞恥,甚至還沖西門吹雪甜甜的笑了一下。

西門吹雪:……江楓該死!

風秋:我騙人了嗎?我沒有啊。我確實沒法命令西門吹雪,我只是誆了他啊。誆人能叫騙人嗎?寫出來都不是一個字,不能算的。

左輕侯狐疑地看向風秋的側臉,她還是那副模樣,眉梢鎖著愁苦,似乎左輕侯與西門吹雪的對立真給她帶來的很大的苦惱,讓她從無憂神女成了苦愁信眾,讓左輕侯沒來由的竟也會覺得內疚。

他僵了很久道:“……我也不知道無情的下落,他那日是來了擲杯山莊,但在當日就走了。”

左輕侯皺眉道:“這件事我府裏的所有人都能證明,甚至我的好友施孝廉也能證明。”

“當日他與我是一同送走盛大人的。”

風秋聞言沉吟了片刻,復又慨然笑道:“原是這樣,哎呀,這真是錯怪左二爺了。左二爺你可還好,需要我扶你一把嗎?”

她噓寒問暖:“也是我不對,知曉西門與無情大人有故,竟也沒攔著點。左二爺受驚了。”

左輕侯是真有點驚魂不定,西門吹雪尚未收劍,他下意識扶住了風秋的胳膊,仍是未敢動彈:“哪裏,這都是——”

西門吹雪還在,左輕侯也知道他性子和薛衣人不同,到底沒敢說太狠的話,只是從鼻子裏“哼”出了一聲。

目睹了一切的冷血:……

被迫目睹的西門吹雪:……

西門吹雪忽然就道:“我答應幫你的事情算不算做完,做完我就走了。”

他這話是對著風秋說的,十足十就是要拆風秋的台。風秋卻半點神色都不改,在左輕侯有些狐疑的表情下嘆息道:“西門,你我好歹也是朋友,哪有護送我弟弟護送一半的道理,況且,今日的事你也不是這樣答應我的。”

風秋知道西門吹雪肯定會拆台,他這個人驕傲的很,哪裏是會乖乖給人做“劍”的?風秋就猜到他肯定要拆台,一早準備了話堵他。她回答的話裏一個字都沒帶作假的,她與西門吹雪確實約定了要保護好冷血,也約定了今日一起逼迫左輕侯問出無情的下落。如今冷血的危險還不算解除,左輕侯處也沒能得到無情的下落,所以西門吹雪的事情的確沒有做完,也沒有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