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風秋、冷血和西門吹雪三人分坐在院中石桌三側。

桌上擱著一壺掌櫃現泡的霍山黃芽,茶香從壺嘴裏飄出一道裊裊白煙,直到那熱煙幾近散進了,也沒有人伸出手。

風秋忍不住了,她伸手給那倆沉默著的一個人倒了一杯,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風秋道:“說不說話,再不說話就都不要說話了。淩弟回屋休息,我送西門莊主出門!”

大約是她說話的口吻確實不太客氣。西門吹雪在聽完後,好歹是終於將視線從冷血的身上移向了風秋。而冷血呢?他將視線凝在了泛著淡金的茶水裏,默不作聲地將茶盞端了起來,就似要回應風秋的話一樣,仰頭一口將茶飲盡了。

冷血低聲道:“喝茶。”

風秋看向了西門吹雪。

西門吹雪:“……”

他捏住了茶盞,看著茶盅中的液體緩聲道:“我出門在外,從不飲茶。”

風秋聞言,二話不說,直接從他手心裏取過了茶盞,將裏頭的茶水一倒二盡,遠遠喚道:“掌櫃的,給這位西門公子上一盅白水!”

西門吹雪:“……”

他嘴角似乎微微抽動了一瞬,但很快便穩住了心神,不讓自己去在意風秋的舉止,借著風秋好不容易打開的氣氛將話題切進他想要知道的正題裏去。

西門吹雪道:“你與神侯府的人在這個時點出現在松江府,看來是半點也沒有要去京城等我挑戰的意思。”

風秋笑了笑,同樣回敬道:“西門莊主在這個時間出現在唉松江府,看來也是沒有要去京城赴戰的打算呀。”

提到這件事,西門吹雪略擡了擡眼,倒是少見的冷笑一聲。

他談不上誇獎還是隱怒著對風秋道:“也就是十日前,南海傳來訊息。說葉孤城與故交比劍,深受重傷,與我的戰約雖不取消,卻也難在短時間內再續。”

西門吹雪看了風秋一眼,嘴角忽揚起星點弧度:“江少樓主有沒有覺得南海這事有點眼熟?”

風秋眼觀鼻鼻觀心一臉正氣:“眼熟?我怎麽會眼熟,我都沒有去過南海。”她輕嘆道:“西門莊主這話說的讓我不明白。”

西門吹雪像是早知風秋會如此說,他點了點被風秋倒空的茶杯,慢聲道:“是嗎?那就讓我來提醒你兩句。你尋我決鬥,與金風細雨樓關系匪淺的燕南天尋葉孤城決鬥——連時間都安排的恰到好處,你認為我還看不出金風細雨樓的打算?”

風秋面色不改:“瞧得出瞧不出又有什麽打緊的,總歸我贏了你,燕南天贏了葉孤城。剩下的,你們兩人比不比都不要緊在這兩日不是嗎?”

她甚至苦口婆心了一句:“人在江湖,旦夕禍福這事總不少見。劍客搏命更是如此,西門莊主為何不覺得我與你比試,是在為你的性命安全著想呢?”

“畢竟和我比試,可要不了性命。”風秋笑嘻嘻,“我拔刀,不奪人命。”

西門吹雪冷眼看她,莫了道:“這麽說,我還要感謝江少樓主了?”

風秋感覺到風有點涼,所以她很客氣道:“謝謝就不用了,只是西門莊主也瞧見了,我這兒事情著實多,事情若是解決不了,就算你拿劍架在我的脖子上,我也是沒有心思和你比試的。”

“您這樣堵我沒意思,真的沒意思。”

西門吹雪靜靜瞧了風秋一眼,她神色真誠,眸光清透,瞧著是十足的可信樣,半點也看不出是個能張口就騙人的小騙子。他的手指忍不住摩挲了片刻劍柄上的紋路,垂著眼眸想了一會兒,方才忽道:“有沒有意思不是你說了算。”

在風秋瞪大的瞳孔中,他好整以暇地慢慢開口:“我覺得挺有意思。”

風秋:“哎,你這人怎麽——”

冷血硬邦邦道:“西門莊主,萬梅山莊怎麽說也是武林一方得人敬仰之地。您作為一方劍豪,本該體諒後輩難處,而非處處緊逼,不予人便。”

西門吹雪冷眼看了冷血一眼,道:“我要做什麽事,還輪到不別人來教!”

冷血道:“那萬梅山莊這是要阻礙神侯府辦案的意思?”

風秋眼見氣氛莫名又要劍拔弩張起來,連道:“等會兒,你們讓我捋一捋!”

她問西門吹雪:“西門莊主,您給我句實話,您來松江府到底是為了什麽?”

西門吹雪冷淡道:“你騙了我,我自然是要尋你‘復仇’。”

風秋:“……可你啟程的時候不知道我在松江府吧?”她按著腦袋想了想,突然靈光一現,“你是來找薛衣人的!”

西門吹雪:“……”

風秋見西門吹雪沒有反駁,便知道自己猜對了。她道:“你來找薛衣人,自然只會是為了劍了。我鴿——不是,金風細雨樓突然出事,我自然沒法赴約。你也說你收到了南海的信,原本與葉孤城的那場比試也比不成了。你為八月十五的比試準備了那麽久,自然不願就此罷休——讓我再猜猜,建議你來松江府找薛衣人的,是陸小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