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往事莫要再提,人生已多風雨。
在那句話落下之後,埃爾梅羅二世清楚看到,一直以來如同假面一般浮在少女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平心而論,少女現如今的皮相,確實是難得一見的美人。白皙的肌膚,栗金色的短發,細細的眉高高挑著,紅唇水潤豐盈,臉頰飽滿,帶著淡淡的薔薇色,整個臉龐呈現出一個甜美的心形,艷麗得就像是夏日金燦燦的日光下盛開的紅玫瑰。再加上那高挑而完美的身材,儼然就是上個世紀歐洲電影裏走出的尤物。
然而,看著這樣的“呂蓓卡”,埃爾梅羅二世……不,韋伯·維爾維特想起的,卻是八年前的少女。
銀白的長發,赤紅的眼瞳,如同從未見過日光的新雪一樣的肌膚,纖細,單薄,有著令人目眩的非人之美的少女。
芙蕾德莉卡·馮·愛因茲貝倫。
愛因茲貝倫一族千年歷史中唯一的例外,並非魔術師,而是魔術使的人造人。
所謂的魔術師,是以魔術為目的,將自己的一生都獻給魔術,不惜一切追求著根源的人。而僅僅只是將魔術作為手段,只是使用魔術,卻不研究魔術,對根源毫無興趣的人,就是魔術使。
八年前,出現在他面前的芙蕾德莉卡·馮·愛因茲貝倫,毫無疑問是一名魔術使。
甚至可以說,她是背離魔道最遠的那種人。
經歷過那些事之後,韋伯·維爾維特可以斷言,芙蕾德莉卡既不向往根源,也不熱愛魔術。
那麽,她究竟為什麽要來到時鐘塔——魔術師協會的大本營?
正當他如此思考著的時候,對面的少女卻輕輕地笑了。
像是覺得無奈,又像是覺得有趣一樣。
“喂喂,別胡說啊。”少女攤開雙手,做出了一副無辜的樣子,“我可沒毀滅愛因茲貝倫。”
“那種做法和毀滅有什麽區別啊。”
韋伯·維爾維特吐槽道。
“只是對魔術師而言吧?”少女單手托腮,十分俏皮地眨了眨眼睛,“以一般人的倫理道德而言,我既沒有殺光愛因茲貝倫的族人,也沒有轟掉冬之森,甚至連結界都沒有破壞……不管怎麽說,這都不能叫‘毀滅’吧。”
“是啊,你只是毀了他們追求根源的道路罷了。”
韋伯·維爾維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終於對著少女說出了他八年前就想對她說的話。
“這種行為在魔術師的世界裏,就叫做毀滅。”
“是嗎?不過我是不會為此道歉的。”
“我知道。”
看著少女渾不在意的神色,韋伯嘆了口氣,點燃了指間的雪茄。作為一個簡易的魔術禮裝,這支雪茄有著鎮靜神經與梳理思緒的效果,在這種讓人頭痛也胃痛的場合,實在是再合適也不過了。
畢竟,雖然沒有第四次聖杯戰爭中那位saber帶給他的心理陰影大,眼前的這位少女依然給了他不小的精神創傷。在一段時間內,她也是韋伯的噩夢源頭之一。
不得不在和自己的噩夢面對面,並且還被這位噩夢源頭瘋狂追求(?)了一段時間……
……韋伯·維爾維特現在很需要抽根煙冷靜一下。
在雪茄青色的煙霧中,韋伯·維爾維特的思緒飄向了遙遠的過去。他還沒有成為君主·埃爾梅羅二世的那段時光。
那是第四次聖杯戰爭之後的事了。
那時候,韋伯·維爾維特還在異鄉流浪。
雖然從第四次聖杯戰爭中生還,但是他並沒有取得任何像樣的勝利,也沒有值得標榜的魔術成果。如果就那樣回到時鐘塔的話,恐怕會被算總賬吧。
不管怎麽說,韋伯都是偷了自己導師的聖遺物去參加的聖杯戰爭。而那位同為聖杯戰爭禦主的老師——肯尼斯·埃爾梅羅·阿奇博爾德,上一任的君主·埃爾梅羅——則在聖杯戰爭中悲慘的死去了。
雖然肯尼斯老師自高自大、過於天真,雖然肯尼斯老師非要穿著pve裝備下pvp戰場,雖然肯尼斯老師戰術的不成熟和對其他禦主的輕視……是他失敗並喪命的主因。咳咳,以上評價基於客觀事實,並沒有韋伯·維爾維特對於導師的怨念,真的。
但不管肯尼斯老師有多少性格上的缺陷(……),誰也無法否認,肯尼斯·埃爾梅羅·阿奇博爾德是一個真正的魔術天才。就連韋伯自己也不止一次的想過,如果他沒有偷走老師的聖遺物,如果肯尼斯老師成功召喚出rider·伊斯坎達爾……那麽,作為魔術師的素質出類拔萃的老師,是不是更能發揮rider的能力?是不是……他就不會死了?
韋伯·維爾維特認為,自己對老師的死負有責任。
而他也認為,不止自己一個人是這樣想的。
——如果我沒有偷走老師的聖遺物,他可能就不會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