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我當然是為了泡你來的啊

然而,少女給他回答,只有一句“抱歉”。

“我也不知道它究竟是怎麽做到的。”少女垂下眼睫,聲音很輕,“具體的機制、使用的路徑、運轉的原理……我全都沒有搞懂。等我意識到的時候就已經完成了。所以,幫不到你,非常抱歉。”

韋伯·維爾維特敏銳地覺察到,那些話並不是謊言。

“怎麽這樣……”

少年的心中生出一陣焦躁,明明就在這樣靠近答案的地方,然而卻不得其門而入。

盡管他也知道,以自己的能力,即使知道了那個方法,也很有可能無法成功召喚出英靈——不如說,以他微薄的魔力量,還有差勁的魔術素質……能夠完成那種程度的召喚魔術的可能性,連萬分之一都沒有。

每一次都是這樣,每一次他都差了一點。

命運總是一次又一次的,讓他認識到自己的渺小與無力。

但是,他還是必須去努力。

少年握緊了拳頭,在心裏下定了決心。

即使一時追逐不到,即使拼命伸長手臂也還是遙不可及,他也要做自己能夠做到的事。

前進,再前進。

將那一步一步積累起來,即使最終也無法抵達無垠之海(Ous),但是,明日的自己,一定會比昨日的自己,更靠近那個目標一些。

想清楚了之後,他擡起頭,看向少女。

“我明白了。我會想辦法搞清楚的。可以的話,你能告訴我,你提供給Berserker的供魔,是來自大聖杯,還是你自己的魔術回路?”

雖然不依靠大聖杯,完全靠自己提供英靈現世的魔力,理論上是完全做不到的事情。但是,少女的魔力非比尋常。如果將韋伯自己的魔力比喻成一塊幹電池的話,那麽,少女簡直就是一座核電站。

毫無疑問,將全身70%的神經都替換成魔術回路這種事……讓單獨一人為英靈供魔也成為了可能。

如果是她自己的魔術回路的話……

韋伯咬緊牙關,看向自己的手臂。

“……你該離開了。”

少女沉默了片刻,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擡手招出了一只金屬絲編織的小鳥,那只白鸛盤旋在韋伯身邊,輕快地啼鳴著,還蹭了蹭他的頭發。

韋伯有些喪氣。

果然,魔術師不可能將自己的秘技告訴別人啊……

“抱歉,是我冒失了。”

韋伯嘆了口氣,決定先岔開這個話題。

“那個……接下來你打算怎麽辦呢?”

他看得出,少女很想跟著名為伊莉雅斯菲爾的女孩一起離開,但是,她卻留了下來。

為什麽?

從之前的戰鬥韋伯已經看出來了,名為芙蕾德莉卡的少女,與其說是魔術師,不如說是徹頭徹尾的魔術使。

她對根源毫無好奇,對魔術師們的執念也毫無共鳴,比起愛因茲貝倫可能抵達的第三法,她更在乎一個小女孩的意願與幸福。

這樣的人,是無法成為魔術師的。她的心不夠硬——硬不到能夠理所當然犧牲他人與自己的幸福;但她的心同時又太硬——硬到可以毫不遲疑地斷絕一個魔術師家族千年來苦苦探詢的道路。

這樣的人,只能成為魔術使,將魔術作為手段使用的人。

韋伯並不像其他的魔術師一樣鄙薄魔術使,但是,他心中作為魔術師的那部分,仍舊不免感到了遺憾。

遺憾於這精妙的魔術的斷絕,遺憾於又一條通往根源之路的破滅,遺憾於那份千年悲願的終結。

也正因為如此,他心中生出了幾分疑惑。

既然這個人並不想要追求魔法,也不想要實現愛因茲貝倫的悲願,更不追求根源……

那麽,她為什麽要留下來?

留在這個荒無人煙的雪之城?

“愛因茲貝倫還有很多人造人。”少女側過頭,聲音低了下去,“在奪走他們生存的理由,又殺死了他們的領導者之後,如果我一走了之,和劊子手又有什麽區別呢?”

這確實是……魔術師不會想到的理由。

但是,韋伯·維爾維特作為人類的那一部分,卻輕而易舉的理解了。

沒錯。人造人只是為了魔術而準備的工具,他們的生命太過短暫,一出生就是完全的形態,從不曾有過成長期,也就意味著……他們恐怕連自我都未曾擁有吧。將他們的領導者殺死之後,在奪走了他們為之誕生的那個理由(魔術)之後,他們恐怕連自己應該做什麽,應該怎麽活都一無所知吧。

一定要說的話,這種行為和把嬰兒扔到雪地裏自生自滅是一樣的。

那樣下去的話,愛因茲貝倫的人造人們……恐怕會全部死去吧。無聲無息地,伴隨著風雪一同葬身於這座雪之城。

“這是我的責任。”

少女輕聲說道。

“所以我會留下來陪著他們。就算這只是偽善、只是我的自我滿足也好,我也希望他們可以作為人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