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尋香去也(下)(第2/2頁)

江石尤可,徐三驚得冷汗都下來,皇帝的外孫子,他跟著沈拓曹英走南闖北,也見識過不少大人物,皇帝的外孫子卻是連衣角都摸不到,不曾想陪著江石在街集遊逛,竟撞見了這般人物,他後怕不已,心驚膽顫,道:“那……那……我們豈非,大大得罪了他?”

夥計見他這個健奴嚇得不輕,暗暗撇了下嘴,與江石道:“郎君放心,樓將軍為人公正,非是縱子之人。”

江石哪裏知曉這樓將軍是什麽人,只心底暗想:天子腳下,皇親貴族聚居之地,他們雖與我這等升鬥小民無關,半點不知卻也大為不妙,還需問問沈當家,可有什麽避忌之處,不然飛來橫禍,死了都不知原由,豈非大冤。

鬧了這麽一場,徐三恨不得早歸,江石知他怕擔上過錯,草草看了盈袖二樓的外族異香,便與徐三離了這是非地。

徐三走了一箭之地,還是心有余悸,拭汗道:“江郎君好大的膽,一個不慎,惹了這小郎君羞惱,說不得有殺身之禍。”

江石歉意道:“這事是我不及多思,累及徐三哥擔驚受怕。二當家有心招待我在沈宅暫住,我有心買羊酒作謝,借此也與徐三哥賠罪。”

徐三見他說得客氣,想著自己好似有些杞人憂天,憨笑幾聲道:“江郎君莫怪我膽小,只是出門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謹慎為上。”

江石笑道:“徐三哥說得有理。”又安徐三的心,“徐三哥,那個小郎君雖身份顯貴,但我看他目光清明,應當只是個頑劣之童。再者你看盈袖樓中諸人,即便有些戰戰兢兢,卻無一人避走,可見只是顧忌,並非畏懼。”

徐三低頭一思量,撫掌笑道:“江小郎君,看得仔細,倒是露了怯,勿怪勿怪。”

江石道:“晚上定要與徐三哥好生吃上幾杯。”

徐三笑道:“不瞞江小郎,我們這些隨船討活計的,哪個不是貪杯的,你要請我吃酒,我厚著臉皮也要討上幾杯。”

江石與他說笑幾句,尋了一間肉鋪,殺了一腔羊,去酒肆要了一壇酒回去,依他本意,想再去四季春看看有無線香,轉念一想,若是平價之物,尋常香鋪定也有賣,如今走了幾家,都不曾見,怕是四季春也不曾有。再去四季春也不過求個心安,只是看徐三模樣……江石笑了下,不急一時,今日暫且作罷。

沈家在禹京修的屋宅,四方平正,裏頭也無甚花草,門窗梁柱俱無多的裝點,顯不是什麽久居之所,倒是院墻屋墻壘得極為厚實,院中放了幾個大水缸防著走水,守屋的老仆又開了一畦地,胡亂種了些蔬菜瓜果。

沈拓仍舊未歸,倒是曹英放了一張軟榻在院當中,脫了外衫,露出肚皮,四仰八叉躺那睡覺,另一側鋪了涼席,幾個似是船隊心腹船手聚在一塊賭錢,幾人又是拍手又是跺腳又是高聲,曹英卻似恍若不覺,照舊鼾聲如天。

徐三一腳踏進院中,將鮮羊扔在地上,與幾個船手大聲道:“好兄弟,隨船來的江小郎買了一腔羊,要請我們吃酒吃肉。”

江石順手也將酒放下,笑道:“一路行來,全賴眾位兄弟照顧,當不得請酒,不過是晚間熱鬧消遣一番。”

幾個船手見這話說得中聽,紛紛笑道:“江小郎有心,我等可不是客氣人,定好好吃一頓。”

一個沒有眼色的的跑去搖醒曹英,道:“二當家,二當家,江小郎買了羊酒,我們晚上如何收拾?是升火烤了,還是燜煮?”

曹英好夢正酣,被搖醒後大為光火,摁住那船手就是一通捶,怒道:“吃個屁,老子睡得正香,你來擾我好夢,你不會將酒肉料理好,孝敬我?”

那船手哈哈討饒,一指江石,道:“全賴江小郎,他買的羊酒,勾得我們肚中饞蟲大慟。”

曹英笑道:“好個不要臉面的,貪了江小郎的酒肉,還要將事賴他身上。還不快快將火架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