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鴻門宴(第2/3頁)

正好她托人弄了一袋子幹制的酸棗仁,魏太後不是受了驚嚇麽?這個泡水喝安神最好,再有就是王廚娘新開發的一些糕點——對林若秋這個吃貨而言,此舉已算得上忍痛割愛,魏太後再不領受,那她也無能為力了。

其實林若秋本可以不做這些事,她稱不上魏太後的正宗兒媳婦,也犯不著去拍這位老人家的馬匹。魏太後再怎麽不待見她,大不了不理會就是了,林若秋之所以願意同這位太後娘娘握手言和,主要還是看在皇帝的面子,她不願讓楚鎮在二者之間為難——雖則這難處完全是魏太後自尋煩惱,林若秋從沒打算同這位高貴的女性過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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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長樂宮中,魏太後將魏語凝叫到身前問話。見她舉動艱難,胳臂上的傷處仍十分駭人,不禁嘆道:“好在如今已經入秋,否則傷處該潰爛得更加厲害,現下也不知幾時能好。”

魏語凝靜靜說道:“好不好的無妨,臣妾只願太後您平安無恙。”

她半邊頭發在火中燎去了大半,如今只用一方青布裹著,失去了平日的美色,卻多出幾分楚楚可憐之態。

魏太後雖然動容,腦中驀地想起林若秋那句話,冷不丁道:“那夜你為何恰巧出現在哀家禪房外邊?”

雖說這回屬魏語凝損傷最重,可魏太後聯想到這侄女兒素來的心性,終不免有所憂慮。

魏語凝平靜的看向她,輕輕說道:“母後是在疑心臣妾麽?您若有證據,不妨將臣妾押進暴室,臣妾絕不敢抵抗。”

魏太後不禁語塞,她若能找到證據,哪還用得著親自將人叫來細問?可惜查來查去,也只知道那間禪室正好挨著灶房,又逢天幹物燥,不知是哪個沒長眼的女冠忘了熄滅柴炭,才釀出這場意外。

魏語凝輕輕闔目,臉上有些慘然,“若臣妾說只是想遠遠地在外頭看您一眼,你會信麽?自然了,打小您眼中就只有四妹妹,何曾記得臣妾?”

魏太後想起自己素來重視嫡出而非庶出,固然也是道理,可對魏語凝而言到底還是太過分了吧?

心腸有短暫的軟化,可轉瞬魏太後想起她陷害魏雨萱之事,不由得冷笑道:“所以你千方百計要除去你四妹,就因為哀家對你的冷落?”

魏語凝重重叩首,再擡起頭時,額上已滿是血跡。她也不去揩拭,任由鮮血汩汩淌下,“臣妾自知有罪,不該用詭計戕害自家人,可臣妾並未除去四妹的性命,只希望太後眼中能多容納臣妾一點,好歹記得臣妾也是您的侄女兒,臣妾便於願足矣。”

她的聲音微微發顫,甚至帶了些哽咽之狀,若非感情流露,斷乎做不到這樣真切。

魏太後心中亦有些淒涼,若說魏語凝為了回宮爭寵,可她又何必自殘身心,如今連面目都有所毀傷?哪有男子不愛美人的,如此她能得的至多是皇帝的一點憐憫,寵愛卻別想了。

如此一來,魏太後心中疑惑不由去了七分,只微微闔目道:“那麽方含的死也是意外,而非你所為?”

魏語凝直直跪立著,聲音堅定,“臣妾趕去時,方姑姑已昏迷其中,原想著將她一並救出,可臣妾獨木難支,到底也只救得一人。太後若要怪責臣妾無用,臣妾亦無怨言。”

魏太後茫然睜開眼,“罷了,你起來吧。”

魏語凝步履蹣跚,正要告退,身後忽傳來魏太後囈語般的一聲嘆息,“你小的時候,方含還抱過你,你若有心,就去佛前為她上一炷香吧。”

魏語凝遲疑一刹,輕輕點點頭。

紗簾重新闔上,適才在一旁聆聽的崔媼方悄悄上前來,“太後,您真相信昭儀娘娘的說辭?”

她跟方含共事了數十年,那位老姐姐雖性子淳樸,可不至於這點警覺都沒有,崔媼總覺得裏頭有些蹊蹺。

魏太後輕聲嘆道:“否則還能如何,她到底是哀家的侄女兒,哀家始終相信她是個心軟的孩子。”

許是從前對魏語凝多求全責備的緣故,魏太後能體諒她對魏家的怨恨。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魏語凝會因嫉妒將魏雨萱騙進冷宮,但到底也算保全了她一條性命——雨萱的確不適宜在宮中生存,她太天真、太魯莽了,與其將來被外人利用,倒不如給她一處僻靜的居所,讓她寒度余生。

崔媼望著魏太後惆悵面容,想要說些什麽,到底還是將那些話咽了回去。照她看魏太後才是真正年老心軟了,換了從前即使不去徹查,也會與魏語凝斬斷聯系,哪能像現在這般繼續姑侄之情。

崔媼想了想,還是試探問道:“可是昭容娘娘那些話……”

林昭容雖說與長樂宮不睦吧,面子上卻總是客客氣氣,莫非她真發現了什麽,才來向太後娘娘示警?

魏太後冷笑道:“她也不過想著鷸蚌相爭好漁翁得利罷了,哀家豈能令她如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