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書信(第2/3頁)

林若秋憂慮地只是另一件事,聽皇帝的意思,話裏話外已認定她懷的是個皇子,又有那夢日入懷的異象——雖說林若秋的確做了這個夢,但夢終究只是夢,萬一生下來是個公主呢?

這話她可不敢跟楚鎮提,太不吉利,再則她私心裏也盼著是個男孩,雖說她本人並不介意男女,可時代如此,若沒個皇子做立身之本,終究是件憾事。

楚鎮握著她的手,隔著柔軟的肌膚源源不斷將熱意遞過去,微笑道:“最好是個和你一樣健康的男孩,朕可不願將他養成個書呆子。”

皇帝小的時候就十分孱弱,後來勤於練武才算漸漸好轉,但比起後天遭這些罪,自然還是天生活潑喜人來得更好。

林若秋只好陪著他笑,心中默默嘀咕,自己抽空是否該到佛前上兩炷香,保佑這胎定是個皇子。難得有這麽一刻,她希望迷信能戰勝科學。

楚鎮敘了一會子閑話,便起身道:“晚膳你自個兒用吧,朕就不過來陪你。”望了眼旁邊籃子裏凹下去的糕點,輕輕皺眉,“那酸梅糕雖好,也別過度,正經一日三餐才最要緊。”

林若秋唯恐他老媽子屬性再度發作,只得唯唯諾諾點頭,小模樣兒比誰都乖。

楚鎮低頭在她額上吻了吻,含笑道:“也只有在朕面前耍這些工巧,換了紅柳她們念叨個十遍八遍,你都拿她們沒點辦法。”

林若秋心道誰叫您容易對付呢?自然柿子揀軟的捏。

楚鎮寵溺萬分的望著她,大有那種我明知你在耍心眼卻不與你計較的陣勢,眼睛裏幾乎能滴出蜜糖來。

林若秋驀然覺得身上掛滿了黏糊糊的糖稀,雖然甘甜,可也夠惱人的,沒準還會招來蒼蠅。她催促道:“陛下您快去吧,別耽擱了正經事。”

楚鎮順從地讓她為自己披上外袍,將將跨過門檻的瞬間,他似有如無的回頭,輕聲問她,“若秋,其實您仍未能全然相信朕,否則不會借皇祖母之手,對麽?”

林若秋呆住,雖然皇帝的意思很含蓄,對她而言卻不啻心頭一下重擊。她頓覺耳根處火辣辣的燒,說不清是慚愧、懊惱,抑或是某種別的情緒。

還未來得及回應,楚鎮已微微俯身,這回的吻落在她鬢邊,“沒關系,朕可以等。”

轉瞬之間,他已從她眼前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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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未至黃昏,昭陽殿卻仿佛已落下漆黑暮色,處處是濃重的氣氛,倘若之前只是如冷宮一般幽寂,此刻它已變成一座死牢。

魏語凝神情木然跪在地上,觸目所及是一架寬大的紅木托盤,上頭是一條白綾,一盞鴆酒。

魏安帶著幾分笑意,語氣輕快道:“昭儀娘娘,請吧。”

他也是頭一遭擔這類差事,莫名倒覺與有榮焉,為了不辜負皇帝的信重,他務必得將差事辦妥。若這位娘娘不肯安心赴死,他便親自動手,橫豎皇帝所求無非罪人伏法,誰管那罪人怎麽死的?

魏語凝並不掙紮,也並不反抗,只輕聲問道:“陛下可有何話交代?”

魏安居高臨下睥睨著她,“怎麽,娘娘做下這樣的醜事,還指望陛下法外開恩?您未免太癡心妄想了些。”

是啊,她究竟算得什麽,在宮裏待了這麽些年,始終也沒走進那男人的心中去。魏語凝緩緩執起那杯酒,手指卻忍不住輕顫,“長樂宮那邊呢?”

魏安詫道:“太後娘娘本來身子就欠安,如今自然得安心靜養,您還想驚動太後?”

魏語凝眼中顯出幾分譏嘲來,素心在未央宮鬧了那麽一場,連崔媼都被牽扯進來,魏太後怎可能不知情,恐怕她此刻巴不得舍棄自己這塊負累,才索性閉目裝死罷。可見魏家的人個個都狠心,不止她一個,只是魏太後做得更絕一些,當初魏雨萱犯了事,太後尚且肯拉下臉面為其說情,輪到她了,卻一字也不肯提及。疏不間親,誰親誰疏,如今可謂一目了然。

既如此,她又何必留情?

魏語凝幾番張口,始終也沒將那杯鴆酒咽下去,她擡頭望向面前人,“勞公公轉告陛下,罪妾有一事容稟。”

魏安並不上當,輕蔑的扭過頭去,“有什麽話,娘娘告訴小人也是一樣,若想求見陛下,卻萬萬不能。”

連一個將功折罪的機會都舍不得給她麽?魏語凝面色蒼白,喉間動了兩下,卻不再分辯,只從袖中掏出一封灰黃色的信箋,顯然是早就書寫好了的,“那便請將此物轉交禦前。”

魏安面露狐疑,卻不伸手接下,他知曉這魏氏詭計多端,誰知道她又在搗什麽鬼?

魏語凝慘然一笑,“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公公還怕我會對林妃不利麽?放心,陛下若見了此信,對她只會有好處,只怕林妃回頭還得賞你。”

魏安這個禦前人做得不上不下,最盼望的就是百尺竿頭能更進一步。如今聽聞能在林主子面前邀功,自然有些心動,遂輕咳兩聲,擡手將書信掖好塞入懷中,沉聲道:“這件事我會辦妥,娘娘且請安心上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