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擔憂(第2/3頁)

可以說,林若秋無形中把安然卷進了宮中爭鬥的漩渦中,而她做這些的目的是為了自身的安全。很自私,卻很有必要。

她願以為說出這些話後,安然就算不跟她斷交,也得好好的慪幾天氣。

誰知這女孩子臉上半點惱怒也無,反而笑容可掬的道:“有什麽不好?我父親恐怕巴不得如此。”

她父親送她進宮本來就指望著她出人頭地,就算不能飛上枝頭做鳳凰,好歹在後宮站穩腳跟,必要時能幫著家中說幾句話。可安然卻半點爭寵的意願都沒有,正愁沒法子交差,如今林若秋提出願意與安家合作,她反而求之不得。

林若秋詫道:“你不生氣?”

“為何要氣?”安然嘻嘻哈哈的,倒反過來安慰她,“當了婕妤之後,份例肯定比之前要多不少吧?去禦膳房叫膳,那些人肯定再不敢敷衍吧?看他們這回還有何話可說。”

安然老早就惦記著禦膳房大師傅做的蟹肉包子與水晶蒸餃,可惜回回去叫膳,那些人都說已經沒了——就算有多的,也須先為位分高的主子們留著,萬一人家心血來潮想用夜宵呢?

安然吃了多次閉門羹,這回總算找到點揚眉吐氣的感覺,她自然不怪林若秋利用她,反而鄭重其事地向她道謝。

林若秋瞅著她躊躇滿志的模樣,仿佛那些美味佳肴已在向她招手,心下唯有感慨:她總以為自己的人生態度就已夠怠惰了,沒想到有人比她還怠惰,在這小姑娘的一生中,到底有什麽比美食更重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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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若秋快出月子的時候,王氏進宮來看她,亦說起最近京中逸聞。說是那忠勇侯李海為了家妹進宮一事頗費周章,又是請裁縫來量體裁衣,又打了不少頭面首飾,還請了京中有名的喜娘來打點梳妝,珍珠、寶石、玳瑁,簡直比新嫁女還神氣。

王氏撇了撇嘴,“像是生怕熬成了老姑娘,巴巴的將人往宮裏送,從來沒見過這樣做哥哥的。”

林若秋只覺王氏的性子比從前有了些微妙變化,仿佛尖酸了許多,不過站在王氏角度,自然是不願有人同自家女兒爭寵的。

看來她還不知道李薔未老先衰之事——大約李海為了李家人的顏面才瞞得密不透風,只在皇帝那兒提前打了預防針。

林若秋不願口舌上多生是非,便只朝王氏笑道:“陛下納她自然有陛下的用意,您老就不用操心了。”

王氏嘆道:“我還不是為你操心,宮中女子的恩愛哪有能長久的,本盼著你能多享幾年福,誰知這會子就冒出個李薔來,我只怕你心裏不痛快。”

林若秋卻聽出來了,王氏哪裏是在說她,分明是觸景傷情。沉默了一會兒,林若秋輕聲問道:“父親最近待您可好?”

總這樣問,林若秋自己都有些麻木了,不過王氏從前的回答雖不盡相同,卻總有一種天真的希冀——很傻,但至少於她而言,抱著希望便是快樂的。

如今王氏卻只冷冷淡淡答道:“好不好的,也無非那樣罷了。”

看來王氏到底傷了心,佟姨娘自導自演了一場小產的戲碼,林耿便信以為真,當即便要立下休書將她趕出家門,雖說老太太慧眼獨具及時平息禍端,可裂痕已經造成,也彌補不回去了。

數十年的夫妻情分,卻還比不過一個女人矯揉造作的幾滴眼淚,王氏的心徹底寒透。林耿以前雖也常偏寵佟姨娘,多少還會顧及她這位正妻的尊嚴,誰知他卻會疑她至此,王氏再怎麽自我安慰,也不得不承認,她在林耿這裏其實一錢不值。

無論林耿後來如何假惺惺的賠禮告罪,王氏也只在面上原諒了他。林耿卻自以為重修舊好,為了彌補過失,倒一反常態,頻繁去往王氏房裏,大約以為這般就能回到年輕時的恩愛時光。

王氏卻只能做到同床異夢,多年的教養注定了她不會擺臉色,也無法將林耿拒之門外,可她的心到底還是關上了。

林若秋面對這個消沉且消瘦的女人,雖然同情,卻無能為力。如果她處在王氏的境地,她能比王氏做得更好麽?林若秋沒法保證,她至多也只能獨善其身,現實如此,女人除了相夫教子,便只能出家當尼姑去。娼妓們反而過得快活些。王氏自然沒法去跟娼妓同流合汙。

林若秋最大的幸運,便是遇上了一個楚鎮。她不得不感慨,當初自己選擇進宮的決定是正確的,若真是應了那樁婚事,誰能保證她的丈夫不會是又一個林耿?

母女倆相顧無言了一陣子,王氏似也意識到自己的情緒太過消極,不該在產婦跟前說這些喪氣話,因勉強朝她笑了笑,“無論如何,你如今有子有女,也算得地位穩固,便有新人進宮,也無須擔憂。”

又望著她漸趨扁平的肚子,“這回可得好好歇上一陣,若生育太頻,總歸對身子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