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蠱

步履匆匆,林若秋腦中的思緒更是匆匆,一路上她都在想那邊發展成什麽樣子。從來沒幹過捉奸的活,乍一遇上還真有點不適應,尤其還是自己人——皇帝跟她差不多已經默許的了,只待這兩人的感情水到渠成之後,便會賜他倆一個名分。

說來說去都是魏安不好,就算他一介太監之身不會對紅柳造成實際損害,傳出去總歸不好聽,何況對食這档子事本就褒貶不一,若這會子傳出兩人苟且的消息,名譽上的問題就更大了。

想到此處,林若秋不由責備的望了眼身側的綠柳,胳膊折在袖裏,偏這丫頭咋咋呼呼的,也不怕驚著人;但是話又說回來,綠柳徑直來尋她,總好過捅到皇帝那邊。

等她提前把這樁事按下來,影響便小多了。

林若秋沉一沉心,推開綠柳所說的那間廂房,卻見裏頭已然一片安靜,紅柳正慢條斯理系著衣襟上的紐子,魏安則歪歪斜斜躺在床頭,兩眼緊閉著。

這是睡著了?還是完事了?

看去倒好像紅柳把禦前紅人給睡了,林若秋向她投去詫異的目光。

紅柳不慌不忙的福了福身,“娘娘勿憂,他只是暈過去了。”

因指了指角落裏一根沉重的竹篙,看來她方才瞅準機會用這樣東西將魏安敲暈,才得以逃脫魔掌。

林若秋不得不佩服這丫頭的當機立斷,太勇猛了!不過她得手也太輕易了,魏安就連一點反抗都沒有?

但據說喝醉酒的人路都走不穩,何況魏安一向好吃懶做,除了一張俊俏的臉和靈巧的舌頭之外,未必比得紅柳強健,難怪會令對方一擊即中。

一時間,林若秋竟不知該同情哪一位才好。就算魏安不妥在先,可紅柳下手沒輕沒重,萬一弄出什麽毛病來,亦難辭其咎。

林若秋囑咐綠柳道:“扶你紅柳姐姐回房休息,就說著了風寒,得靜養幾日。”

說罷瞧了瞧紅柳的臉,但見她赤紅面龐幾乎能滴出血來,便知她著實又羞又惱,可知魏安此舉有多麽魯莽:明明這姑娘是暗自傾心於他的,只消一句話就能成就好事,結果他卻親手將她推得更遠了。

林若秋目送那兩人離去,這廂望著仍舊醉死的魏安卻一籌莫展,無論此人所為多麽逾越,可他從小陪伴皇帝長大,跟在皇帝身邊的時間只怕比她這個淑妃還多上許多呢,紅柳下手又快又狠,縱然情有可原,只怕皇帝仍得著惱。

林若秋想了想,還是得請進寶過來照顧些時,再讓胡卓驗一驗魏安的傷勢,理由嘛,就說他跌了一跤,至於為何傷在後腦勺上……就讓胡卓自己去想象吧,反正喝醉酒的人跌個四腳朝天也不稀奇。

她願以為此事會令皇帝不悅,誰知楚鎮晚間親自同她解釋,說魏安什麽都跟她說了,是自己不對在先,不幹紅柳的事,請她莫要責罰身邊宮人。

還算得有擔當的,林若秋原本對魏安一落千丈的印象回升了些,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吧。她點點頭,又問道:“陛下可知是何緣故?”

魏安不似酗酒之輩,何況人喝醉了按說該爛醉如泥,何以他卻格外亢奮,還拉著紅柳不肯撒手?

沒見過這麽“主動”的太監。

楚鎮張了張嘴,面上滑過一絲為難,但終究坦然相告,“魏安誤喝了朕藏在窖中的鹿血酒。”

否則他一個處事多年的禦前總管,何至於會犯這種足以身敗名裂的錯誤,當然偷喝酒肯定是他不對,這一點楚鎮自然不會替他擔責。

林若秋覺得腦子有些混沌,“什麽是鹿血酒?”

她原是懵懂,及至見皇帝一副欲說還休的模樣,也便明了其意:想必是和壯陽有關的東西。

不過聽他的意思窖藏多年,仿佛是極為珍惜的東西,連南巡都隨身帶著——他準備這個幹什麽?

楚鎮愈發局促,小聲道:“萬一哪天能派上用處……”

呃,真不知該說皇帝賊心不死還是雄心不滅,但看來還真叫他撞上了,萬一那遊醫真能將皇帝治好,這壇鹿血酒或許能起到錦上添花的作用,助皇帝大展神威。

林若秋於是以更小的聲音問他道:“這幾天您感覺如何?”

鹿血雖好,對於一個閹人的效果不該這樣強烈,除非他已部分恢復男性該有的特征。

顯然皇帝亦聯想到這點,微搖了搖頭,黯然道:“毫無異常。”

這就怪了,魏安試了幾粒藥就能出現反應,沒道理皇帝天天服用,卻如一潭死水。林若秋無計可施,只得勉力安慰他道:“慢慢來,總會好的。”

也許那藥的作用就是因人而異,此事急不得。

楚鎮苦笑道:“著急又如何,朕能做的唯有等而已。”

很不願再談自己的事,他繼續說起魏安來,“此番之事雖不為人知,可魏安到底過意不去,因特來向朕請旨,願與紅柳那丫頭結成夫婦,婚事可以回宮後再辦,在朕與你跟前就算過了明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