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喜喪

小公主楚景嫦長到三歲,上頭那對比她大不少的哥哥姐姐也都告別單身,各自尋了人家,林若秋原本很擔心阿瑾和景姝的婚事,實在是這倆好得非常,許是因同出一胎的緣故,比一般的兄弟姊妹還相親相愛十倍,兩人玩家家酒的時候,甚至擊掌為誓,約定這輩子長留宮中,永不背棄,林若秋就愁啊,該怎麽把這對活寶拆開,誰知到了成年,用不著她出手,倆人就“勞燕分飛”了——果然是塑料兄妹情。

景姝的性子不同於長姐,一向貞靜靦腆,林若秋還以為她會喜歡文弱書生的類型,誰知找的女婿卻是個話癆,非但能從詩詞歌賦談到人生哲學,甚至恨不得將整本族譜都背給這位美麗的公主聽——然後景姝就被他迷住了,兩人當即對了生辰八字,回家各自稟報父母,比坐火箭還迅速。

林若秋叫來女兒,責備她不該沖動行事,景姝卻很從容的道:“女兒思至爛熟,並不草率,八字也都合過了,母後您看,很投緣吧?”

林若秋低頭一瞧,唔,還真挺合適的,可隨即她便嚴肅道:“別光看八字呀,他人怎麽樣?”

有時候林若秋也會相信命運,可生辰八字萬萬迷信不得,畢竟是一輩子的事呢。

景姝便低了頭,嬌容泛起暈紅,“他說了,以後府裏的一概應酬功夫都交由他來,半點不用女兒費神的。”

林若秋真是服氣了,敢情女兒不是饞人家的身子,而是饞人家的口才,好今後在人情交際上省點力氣?這份懶勁兒怎麽像極了她呢。

算了,總歸是她生的,她就不指摘什麽了,只囑咐景姝以後少帶女婿進宮,有什麽悄悄話小兩口自己說就成了,老丈人和丈母娘肯定是受不了這份嘮叨勁的。

至於第三子楚瑾也到了該分封的年紀,林若秋與皇帝商量之後,決定讓他自己挑一塊封地。橫豎阿珹就這麽兩個同胞兄弟,阿瑛去了巴蜀,剩下的自然可以隨意挑挑揀揀。

楚瑾沒經過猶豫,欣欣然帶著王妃去了魯地,據他說,是因為新王妃自幼在齊魯長大,頗為懷念幼時光景,因此有意帶其領略一番。

林若秋只得扶額,背後跟皇帝嚼舌根道:“這就是個耙耳朵。”

“朕也是呀,可見阿瑾跟朕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皇帝笑道。

林若秋白他一眼,“阿瑾不敢兇她,您卻敢兇我呢!”

“朕什麽時候兇過你?”皇帝親昵的貼著她的耳畔,似乎打算在那白膩的耳垂上咬一口。

林若秋靈巧的掙開他,並不打算翻舊賬——實際上也沒啥舊賬可翻的,皇帝哪怕最生氣的時候,頂多也就是將自己鎖在書房裏,對外冷著一張臉,這是他男人的風度。不過對林若秋而言,效果也差不多就是了。

當然,時過境遷,說這些都沒意思了,兩人仿佛比年輕時還膩歪十倍——孩子們都有了各自的歸屬,不必擔心他們來煞風景,最小的景嫦則還沒長大呢,壓根不懂人事。

皇帝聽她絮絮叨叨發牢騷,只當她不滿意老三所結的兒媳婦,因笑道:“你若不喜歡,以後不叫他倆回來就是了,咱們也自在。”

林若秋哪舍得放過一家人團聚的機會,再說,她就是同皇帝閑聊幾句,對老三媳婦可沒什麽不滿意的——國子監祭酒的女兒,人品相貌樣樣拿得出手,比從前老大找的那個什麽魏良娣強多了。

想到此處,林若秋便沉默了片刻,如今唯一還叫她懸心的,便是楚瑛的終身。雖說月月都有書信寄來,逢年過節也都會回京探視,可作為她的長子,至今仍打著光棍,林若秋不得不為其擔憂。

值得慶幸的是楚瑛的性子比從前開朗多了,談到蜀地的奇聞趣談時,偶爾還會有會心妙語。林若秋對皇帝學了一番裏頭嘰哩哇啦的苗話,又笑道:“如今他跟大古先生亦師亦友,大古先生也常到他那兒去坐坐呢,就連這些土話也是古先生教他的。”

大古因著癖好研究各種珍奇藥材,常遊歷四方,難得碰上個把熟人,自然得多逗留幾日,何況楚瑛的皇子身份也為他提供不少便利,光藥錢就能省不少了。

皇帝詫道:“大古那個脾氣,朕都說不上話,楚瑛倒好上了?”不禁嘖嘖稱奇。

林若秋道:“各人有各人的緣法,兩個悶葫蘆放久了也總有個把漏風呢。”

她反正覺得挺好的,大古雖孤僻桀驁,卻懷著一顆赤子之心,更將治病救人視為己任,有他為引導,定不會讓楚瑛走上歧途。

她現在擔心的只是楚瑛的婚事,按說川中佳人也並不少,奈何楚瑛的來信上卻絕口不提,莫非竟沒一個他看上的嗎?

皇帝忖道:“他是否還惦記著魏氏?”

林若秋搖頭,“絕不會。”

當初處死魏寧婉的時候,楚瑛不也沒說什麽嗎?何況魏氏對他並無真心,不過是貪圖權勢富貴,若為這樣的女子耿耿於懷,那未免也太不值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