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90(第4/6頁)

當然,她那老舅和大舅也沒閑著,潑墨作畫,一起開辦拍賣畫展,所得的全部款項一分為二,一半以她的名義捐獻給慈善基金會祈福,一半則存進了小公主的成長基金,用於她未來的興趣培養——

這還沒算上白家、宋家、桑桑和宋三,甚至後來交好的香港鐘氏方面送來的賀禮。

以及,小謝專門為妹妹的出生,細心澆灌了個把月,種出來的一盆滿天星。

【P.S.那麽小謝出生的時候沒有那麽多賀禮怎麽辦呢?】

【再P.S.但是,也許,可能。我們大概永遠也無法想象,謝懷瑾小朋友……不,很多年後的謝懷瑾大朋友,因為妹妹完全不感興趣,所以不得不面對他爸留給他的紀家股份,桑桑阿姨沒有小孩所以宋叔叔留給他的宋氏股份、白爺爺留給他的大部分公司股份——這樣“甜蜜”的煩惱吧。】

當然,對當時的卓青而言,最頭痛的還不是收拾這些禮物和依次回禮。

而是自打她出院以後,家裏就接個不停的電話,偏偏每個電話裏,那頭還都給噼裏啪啦甩出來一大堆想好的名字,什麽紀迎秋,紀念在即將到來的秋天出生;紀念夏,理由同上——最誇張的就是自家大舅,個大畫家,平時也沒什麽別的事,關顧著操心這事兒,竟然足給列出來了六七十個備選名字。

她一邊聽電話,手裏抄名字都給抄走了半條命。

好在,這任務最後還是交給了直接曠工在家的某位大老板。

且在紀少黑著臉刨除了一系列諸如“紀念日”、“紀念品”、“紀念”的諧音名之後,經由謝懷瑾小朋友一指指定——

定了。

姓紀,紀懷瑜,小字阿嫣。

一個隨父姓,一個隨母姓。

一個懷瑜,懷瑾。

湊了對兒女成雙,百般皆好,但離別與新生,又終歸總是相伴而來。

在懷瑜出生後的第三個月,也是他們帶著一兒一女,最後回了上海、見過老太太一面後。紀老太太在一個深夜猝然長逝,享年九十八歲。

根據她留下的遺囑,老太太有意將自身名下所有的財產,包括紀氏的五成股權在內,盡數一分為二,其中,一半交由紀司予,一半留給剩下的三個孫子孫女。

紀司業等人不服,質疑遺囑的真實性,並認為紀司業有刻意在老太太臨終前意識不清醒時誘導其改變遺囑內容的可能,以此為由,借機打響了世紀中旬最為聲名赫赫的“家族爭產戰”。

當然,以雙方的力量對比來看,最終的結果如何,實在顯而易見。是也不過寥寥數月,這開場闊大的“戰爭”,便以雙方的“友好合作”宣告終結。

當然,眼見著遺囑的分配方式並未作改變,勝敗何如,也是明眼人都清楚的事。

由於此前便有紀氏的兩成股份在手,經此一役,紀司予重新一躍而成紀氏的最大股東,入駐紀氏,同時扶持自己名下的金融投資公司,身家連年見漲。

但相比較於過去的雷厲風行,重登話事人位置的紀總,卻又顯然愈發收斂鋒芒。僅僅作為紀氏的掌舵者統領全局,卻並沒有下死手將紀司業等人趕出紀氏,而是遵照老太太托顧姨轉告的最後願望,甚至做出一定程度上的讓步,讓那些個不肖子孫,有機會在可控的範圍內各自大展拳腳。

雖然紀家人心依舊不齊,但是在有了年輕的“定海神針”,而非衰殘且有心無力的掌權人之後,終究是在外人眼中,重新被拼合在一起。

在這點上,卓青並沒有幹預紀司予的選擇。

無論紀氏的商業帝國如何風雨難侵,他們依舊過著平靜的生活,圍著偶爾小小任性的女兒手忙腳亂,也為小謝和懷瑜兩個人你戳戳我、我戳戳你的互動而不住笑起。

倒也在萬事塵埃落定後,一家四口,復又去了老太太墓前拜祭。

顧姨也陪侍在旁。

自從老太太走後,仿佛不過數月之間,她已經老去了數十歲。卓青知道她有很多話要說,帶著兩個孩子在墓前叩首過後,便一手推著懷瑜的嬰兒車,一手牽著小謝,到墓園一角去看人造湖,給這一主一仆留下了片刻的單獨時間。

“四少。”

顧姨倒也沒有扭扭捏捏賣關子,沉默片刻,便從懷裏掏出一個信封,放進了身旁人手中,“我家小姐,那次從北京回來,知道自己身體已經不太好,就寫了這封信,交代我,等她不在了,一定要轉交給你。”

他當然猜到了這信裏頭會寫些什麽,卻終究是難得一次,那樣明知故問:“為什麽不是在她還在的時候給我?”

顧姨搖了搖頭。

“四少,我家小姐活了一輩子,活了一個世紀,你跟我都知道,她腦子裏,裝的都是陳舊的規矩——那些規矩壓在她身上一天,有些話,她活著的時候就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