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第2/5頁)

桑赤松大悟,不禁咋舌,“好個羅文琪,果然是七竅玲瓏心,奪個兵符也能轉十幾個彎,連我也弄懵了……那你現在怎麽辦?都過了兩天,我大軍以一天八十裏的速度推進,連下柔然七個關口,就算你現在想撤,柔然也絕不會善罷甘休,一切都遲了。”

“對,文琪要的就是這個局面!”

“我是問你怎麽收場?”桑赤松急得跳腳,“要是皇上追究下來,不但羅文琪要砍頭,就是你,哪怕是被拘禁,也難逃瀆職之罪!”

“若是文琪不免一死,我有罪無罪又有何分別?生不能相守,倒不如轟轟烈烈大戰一場,與文琪馳騁疆場,並肩作戰,踏滅柔然,也不枉青史留名。”

豪邁中不失情思宛轉,飛揚裏隱隱溫柔纏綿,說到羅文琪三個字時,眸中迸發的燦爛光輝,一刹那擴散在天地間,令陽光也為之失色。

桑赤松忽覺外甥變得很陌生,整個人不再如從前那樣孤冷自傲,一種淡淡的溫暖在他眉宇間流動,似春風徐來,雖有憂傷,卻無寒意,使人油然而生敬慕親近之意。

刻骨銘心的情愛讓一個青澀的年輕人慢慢走向成熟,展現出過人的魅力與光彩。

是羅文琪改變了他……

桑赤松突然醒悟,高靖廷是想扛下羅文琪的罪名,奪得出兵就成了高中高靖廷允許的奉命行動!

“你……你想替羅文琪去死?”桑赤松氣急敗壞地大嚷,“我絕不允許,姐姐只有你一根獨苗苗……”

高靖廷微微一笑,“這是軍營,你是將軍,而我,則是驃騎大將軍,你說誰允許誰?”

桑赤松張口結舌,“我……算我求你了,小祖宗,千萬別沖動,要是你也殺上前線,可就渾身是嘴說不清啦。”

此時,幾名親兵飛馬前來稟報:“四萬兵馬已經全部準備完畢,請大將軍示下!”

“好!”高靖廷一聲呼哨,烏雲騅急馳而來,他一躍上馬,剛要抖韁繩,桑赤松卻跳到馬前,死活攔住。

“除非你踩著老舅的屍體過去,不然休想前進一步。”

高靖廷也不爭辯,吩咐親兵,“來,將桑老將軍請到一邊去。”

說是請,親兵們心下可明白,兩個人過來架住桑赤松讓到路邊,烏雲騅甩著尾巴溜達過去,氣得桑赤松直跳腳。

高靖廷又回過頭來笑道:“還有件事,老舅你幫不幫忙看著辦,那呂正德可不是個省油的燈,至於怎麽做,那就是你的事了。”

桑赤松氣得發暈,嚷道:“你不聽我的勸,還指望我給你看著呂正德?沒良心的,我要是再管你的事,我就是豬!”

高靖廷眺望著西墜的夕陽,紅光染得草原如血,天地浩瀚蒼茫,遼闊無際。這是大好男兒流血搏殺的好戰場,馬革裹屍,古來征戰,有幾人回?

能與羅文琪同生共死,這一生,已沒有遺憾了……

長嘯一聲,猛一勒韁,烏雲騅長嘶而起,映著無限夕輝,英姿如神,放馬奔騰,似乘疾風,席卷而去。

桑赤松愣愣地瞧著高靖廷修長俊偉的背影,知他決心已定,無計可施,唯有長嘆,只求姐姐姐夫在天之靈保佑外甥了。

轉念一想,高靖廷之所以備受皇帝猜忌,正是那呂正德告狀的結果,否則不會被迫尚主,更不會了無生趣,以死解脫,不由得惡向膽邊生。姓呂的害了他視如性命的外甥,絕對不能放過他!

※※※※

已是兵發柔然的第五天,二十五萬天朝大軍分兵三路,兩翼掩護,中路直進,斬將奪關,每日以八十裏的速度推進。中路黑白兩支隊伍輪番進攻和休息,唯有領軍的羅文琪馬不停蹄,身不離鞍,始終在最前線臨陣指揮,不敢有絲毫懈怠。

將士們看龍驤將軍鎮定自若,談笑中檣櫓灰飛煙滅,無不士氣高漲,又有誰知道他內心深處的憂慮與驚懼?沒有聖旨,強奪兵符,擅自調動二十五萬大軍攻打柔然,將士們的性命全在他一人手中,稍有不慎,就會葬送成千上萬的生命!

羅文琪熬得眼圈漆黑,眼中滿是血絲,仍然堅持親自出戰,急得沙近勇直哀求:“你就睡一會兒吧,這樣下去鐵打人兒也吃不消的,你是三軍之主,要是出點事還得了?這石門關就交給我……”

“下一個關口你來攻,石門關別和我爭了。”羅文琪說完,飛馬便直向關前沖去。

沙近勇心想,每次攻打時都這樣說,結果還不是他自己上?另一個莊嚴也是從頭到尾沒合過眼,猶似地獄勾魂使,殺得柔然屍橫遍野,令人驚怖。

一見石門關開城出戰,雪光不等催促,便自動沖上前去,迎頭截住了那守將。

石門關守將長得五大三粗,異常孔武有力,拖著一把開山斧,傲慢地看了羅文琪一眼,突然兜頭就劈。羅文琪因連日勞累,人困馬乏,一個恍惚,斧頭已到頭頂,急忙提銀槍擋駕,“當”的一聲巨響,震得兩臂發麻,頭暈目眩,心中吃驚不小,這守將臂力過人,不可硬拼,回馬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