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第3/5頁)

那守將放馬急追,羅文琪聽著馬蹄聲計算距離,單等兩馬近在一丈之內,就可用家傳絕技回馬槍刺敵於馬下。不過此招十分兇險,只要時機拿捏稍有不準,敵人的斧頭就會先落到自己頭上!

眼看越追越近,羅文琪一回頭,那守將已逼到近前,斧頭在空中劃過一道極耀眼亮光,挾著狂嘯的風聲,猛然砍下!

天朝將士們齊聲驚呼!

羅文琪冷靜地起槍,手腕輕抖,槍尖吐出一團碗口大的銀花,分心疾刺!

與此同時,一聲怒吼震地動天,一道黑影騰空縱至,長戟夭矯,淩雲如龍而來,與那團銀花合為一體,陡然間光華大放,燦若煙火,罩住了柔然守將。

刹那間,戰場一片寂靜,人人目瞪口呆,連呼吸也忘了。

羅文琪緩緩擡頭,正對上一雙曦日般異彩精華的眼睛,燃燒著激情的火焰,似欲將人吞噬!

簡直不敢相信,那是……高靖廷!

一聲淒厲的慘呼響起,那守將同時中了一槍一戟,栽倒在馬下,當場氣絕。

天朝渾如漫天的浪潮,撲向石門關。

羅文琪仿佛定住了一樣,一動不能動,那英武高大的身影生生闖入眼中,再也挪不開……

高靖廷貪婪地看著心愛的人,僅僅數日不見,竟然已覺有一世那樣漫長,遙遠得想不起從前……

雖然瘦骨支離,可仍然那樣清雅絕俗,戰場塵沙掩不住內在的風華,飄逸若仙……

身邊人流滾滾而過,廝殺聲雷鳴轟響,兩人恍若不知,只是默默相視……

“對……不……起……”羅文琪的聲音淹沒在萬馬千軍之中,自己都聽不見。

高靖廷唇邊掠過了然的笑意,無聲地說了四個字:“同、生、共、死……”

盡管沒聽到聲音,可是羅文琪已從口型上知道他說的是什麽,怔了怔,心頭忽然湧起陣陣暖流,感動莫名……

高靖廷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猛然縱馬,隨大軍殺進了石門關。

羅文琪幹枯的眸中升起了霧氣,唇邊卻揚起了微笑,人生得此知己足矣,夫復何求?

高羅合兵,如虎添翼,二人輪流指揮,大軍勢如破竹,連下十八城,占地八百裏,直逼雨水。

桑赤松鬼鬼祟祟溜進呂正德的房間,順手往茶壺中丟了兩粒安神丸,再飛快溜走。

過了一會兒,呂正德回來了,天熱口渴,倒了杯茶,邊喝邊寫奏章。

寫著寫著,突然頭一歪,昏睡在桌旁。

桑赤松並未走遠,轉了一圈回來,躲在外面偷聽片刻,並無動靜,便悄悄進來,拿起密奏細看,卻是參奏羅文琪的,將他盜兵符私自出兵的事加油添醬、無中生有的誇大,說得十分惡毒。雖然這樣可以替高靖廷脫罪,可桑赤松還是大怒,真是殺人不用刀,不見血,生生就能逼死羅文琪。

可自己只能看著,又不能殺了呂正德,怎麽辦?難不成天天下安神丸,讓他睡到高靖廷他們回來?

想來想去,只有這個主意了,轉身出來,剛回西北都護府,一名探馬便來稟報:“桑將軍,小人發現呂大人身邊的隨從已經上路了。”

桑赤松大驚,“壞了壞了,必是送呂正德的密奏的,這可怎麽辦?”

“要不追他回來?”

桑赤松眼一瞪,“你懂什麽,呂正德的隨從全是皇上的秘密禁衛,誰敢攔,立殺不赦!”

更要命的是,如果殺了這些禁衛,恐怕高靖廷也難逃死罪,這是慕容翼飛為防止各地封壃大吏暗殺密使所采取的措施。所以桑赤松雖急得團團轉,卻不敢妄動。

如今密奏已上,只能聽天由命了,何況此事也不能瞞皇上多久,桑赤松心情沉重,舉首遙望,但願高羅兩人能大獲全勝,皇帝看在他們立大功的份上,能饒恕死罪。

※※※※

枝頭蟬聲噪,越顯出皇宮寂靜。禦書房內,慕容翼飛的心情正如這炎熱天氣,煩悶焦慮。

案頭擺著呂正德的密奏,陳述了羅文琪如何奪符出兵,進攻柔然的事。其實,就算呂正德不稟報,其他地方奉命出兵的將領也已上了奏章,只是他全部壓下,沒有發到丞相及六部官員手中。

此事牽連太大,是天朝自成立以來經歷的最強烈的暴風雨,一個走錯,甚至有覆滅的可能!

一想到這裏,慕容翼飛就深為奇怪,羅文琪向來行事穩重謹慎,思周慮密,沒有十足的把握,絕不會貿然出擊,此番卻不顧一切,大舉興兵,深入柔然,究竟是何意圖?

難道,正如方雨南所料,他是為了柳星報仇?

遭受了人生最大苦痛,羅文琪這頭美麗絕倫卻天生英風傲骨的狼終於顯露出了爪和牙齒,咆哮著猛撲,將敵人撕得粉碎!

慕容翼飛轉頭看向窗外,那清麗秀雅的身影似乎正站在走廊上值守,聞得呼喚,輕巧地走來,露出深情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