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唐瑛的拳腳功夫走的是速戰速決的路子,阿榮帶來的人與她水平當間,都是九公主的貼身侍從,自九公主軟磨硬纏,再由其母皇貴妃跟陛下不斷的吹枕邊風,恰禁騎司凰字部大長公主抱病臥床之後,半年前皇帝陛下終於同意由九公主接任凰字部。

先皇後神勇過人,但現皇後是出了名的大家閨秀,貞靜端莊,並無接手禁騎司的想法,故而由當今陛下的姐姐大長公主元瑤掌管凰字部多年。

九公主甫入禁騎司,她身邊的人也跟著雞犬升天,招搖過市,很是跋扈。

她身邊這幫侍女倒是在皇貴妃娘娘的授意之下,跟著從小擺出一副不愛紅妝愛武妝的派頭,也請了正經的拳腳師父,大家練的似乎也頗有章法,只不過成效嘛……經不得唐瑛驗證。

唐瑛坐在阿榮背上,她身下還疊趴著三名女子,不住哼哼。

阿榮敗在唐瑛手下,居然還有勇氣叫囂:“你竟然敢打禁騎司的人?!”

唐瑛差點笑破肚皮,面上卻做愁苦狀:“打都打了,不然怎麽辦呢?”

“你趕緊起來,向我賠禮道歉,不然我要你好看!”

“我已經夠好看的了,不需要更好看。”唐瑛在她漂亮的臉蛋上揉了一把:“而且向手下敗將賠禮道歉,我還沒聽說過。”

阿榮都快要被她給氣哭了:“你個小賤人!”

“張口閉口就是汙言穢語,你嘴巴這麽臟,做什麽人啊。”唐瑛隨手從地上扯了把野草塞進阿榮嘴裏:“我覺得你做牲口就挺好。”

阿榮“呸呸”幾聲吐出了嘴裏的草,被她給氣哭了,想要再罵,可是懼於唐瑛的張狂,也領教了眼前女子不懼權勢的樣子,生怕再被她塞一嘴草,只能流著眼淚狠狠瞪她。

“乖,再瞪眼珠子就要掉下來了。等回去練好了本事再來找我算賬啊。”唐瑛笑著在她腦袋上揉了一把,一場群架於她不過是活動活動筋骨而已,對這種程度的報復只覺得好笑,不過是囂張跋扈的女孩子咽不下一口氣而已,在生死面前都是兒戲。

她起身往前走,身後傳來阿榮帶著哭腔不甘不願的聲音:“喂,你叫什麽?”

“張瑛。”她腳下未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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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北侯門口,傅琛的賞賜——那匹渾身油亮幾乎發光的野馬王被裝在馬車巨大的籠子裏,怕它路上發瘋,籠子外面用黑油布遮了起來。由專人牽出了侯府。

野馬王桀驁不馴,連籠頭也不肯戴,為了裝進籠子可是費了好大的功夫,禦馬監的一名小太監差點被差斷肋骨。

沈謙站在籠子前面,心裏癢癢的厲害。

“我就看一眼啊。”他掀起黑布的一角,對上一只野性難馴的馬眼,被野馬王的神駿所攝,嘩啦扯下了黑油布,於是野馬王整個都露在了他面前。

沈謙頓時癡氣發作,扒著籠子恨不得鉆進去:“阿阿琛,你居然忍心把它關在籠子裏嗎?你看這麽神駿的馬兒,你看看它的眼神毛發,看看它身上的骨骼肌肉,再看看它的神氣,就應該自由在天地間馳騁啊。老天!它長的真漂亮,要是能畫下來說不定就是一幅傳世名作!”

威北侯為人最是憐香惜玉,自詡心腸軟善,不但見不得美人受苦,連野馬王也舍不得受苦,他伸手隔著鐵欄杆想要去摸摸馬鬃,那野馬王似乎能懂他的意圖,居然把脖子往前挪了挪,任由他摸上馬鬃,並且為那順滑的手感而贊嘆不已。

傅琛站在旁邊,頗為頭疼:“喂,你到底有完沒完啊?不就是一匹無人能夠馴服的野馬嗎?”

威北侯一顆心全都倒向了野馬王:“你懂什麽!鐵石心腸的家夥!你看看它的眼神,多溫潤無辜,你們這幫人也太狠心了,天地間自由的一匹神物,偏被你們捕獲,關進籠子裏,太沒人性了!”

傅琛無語望天——這個人癡氣發作起來,連池塘裏一條遊魚也要心疼半天的。

沈謙趁著傅琛不注意,擰開鎖頭拉開鐵門,向野馬王伸出了友誼之手。

牽著馬車的下人回頭看到,忙出聲提醒:“侯爺小心!”卻已經晚了。

野馬王一腳踢翻了菩薩心腸的威北侯爺,精神抖擻的沖出了籠子跳下馬車,眼見得巷口車來人往,扭頭便向著人巷子盡頭沖了過去。

“哎哎你回來——”沈謙躺倒在地,也不管野馬王聽不聽得懂,扯著嗓子直喊。

傅琛恨不得再踢他一腳:“你就給我惹事兒吧!”他翻身上馬直追了過去。

巷子盡頭便是前成王府邸的遺址,他與威北侯在攬月樓觀賞了一出打群架,眼見得那張姑娘奪冠,坐在手下敗將身上歇歇腿兒,他們才下樓來的。

不過片刻功夫,想來這幫人都還未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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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瑛走出去十步,迎面便撞上了橫沖直撞奔過來的野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