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張青每日與唐瑛兵分兩路,出門打探消息,憑著他憨厚樸實的外表跟鄉下人求知若渴的誠懇眼神獲得了許多京城八卦愛好人士的熱心普及,弄清楚了城中如今最炙手可熱的乃是皇貴妃所出的二皇子元閬,風頭力壓久病的太子;最惹不起的是禁騎司的人,掌管鳳字部的指揮使傅琛鐵面無情,是皇帝手中一把鋒利的尖刀,指誰誰倒黴;掌管凰字部的九公主元姝是皇貴妃的掌珠,也是陛下最喜歡的女兒,這位姑奶奶只要捧著便一切都好說。

坊間還流傳著一個小道消息,說是九公主情系傅琛,為著俘獲心上人這才進了禁騎司,就為著近水樓台先得月,令京中一眾對傅指揮使那張冰雪般面孔心動不已的少女皆心生退意——誰敢與皇家公主爭鋒?

傅家在京裏也算得鼎盛之族,但傅指揮使的親爹傅憲是個寧折不彎的,年輕時候做幕僚檢舉過同族堂兄貪瀆,被傅家除族,憤而從商,卻影響了兒子的仕途。聽說那位傅指揮使才學過人,當年本來是能被欽點為狀元的,就因為朝廷禦史彈劾,殿試的時候被除名。他轉頭便入了禁騎司,憑著縝密的思維與忠心能幹,一路扶搖直上,做到了指揮使的位子。

那位八卦兄講到高興處,吐出一口粗茶葉梗子,湊近了張青小聲嘀咕:“最近還有人開盤賭傅指揮使跟九公主的婚事,不過成與不成五五開,有人覺得這位傅指揮使一定會同意這樁婚事,也有人覺得他說不定隨了他親爹,都是寧折不彎的性子,未必願意娶皇家公主。我押了婚事能成,兄弟你要不要押一把?”

眼看著閑聊八卦有向著聚眾賭*博的方向發展的趨勢,張青摸摸腰間荷包,適時露出個人窮志短的靦腆笑容:“大哥我……我得先回去了。”

“你媳婦看的緊是吧?”八卦兄雖然遺憾未能拉到同盟,但今日講的也算盡興,還對適下坊間有些潑婦發表高論:“真是世風日下,現在有些女人氣焰比丈夫還要高,哪裏是娶了個媳婦,分明是娶了個祖宗回來,連丈夫的錢袋子都敢管,真是反了天了!”

“妹子!是妹子在家裏等著我。”

張青裝了一腦袋京中八卦趣聞,回到客棧卻被夥計攔在了大堂。

掌櫃的一臉幽怨,頗有幾分悔不當初:“張姑娘連禁騎司的人都敢得罪,小店廟小,萬一惹惱了禁騎司的人,回頭把店砸了,你讓小老兒去哪裏討生活?”他使個眼色,夥計便從櫃台上拿出早就替他們兄妹倆收拾好的包袱遞了過去。

張青大吃一驚:“禁騎司的人找上我妹子了?”

夥計此刻還有幾分後怕:“對啊,看穿著應該是凰字部的人,足有十幾人,堵在客棧門口帶著張姑娘離開了,說是要找個地方一戰。”

十好幾個人揍一個張姑娘,也不知道她此刻還有沒有留得性命。

張青在夥計的指點之下沿著她們離開的方向追了出去,那夥計邊擦著櫃台邊為張姑娘惋惜,年紀輕輕怎麽就想不開得罪了禁騎司。

一個時辰之後,眼看著天都快黑了,張青才終於摸到了成王府舊址處。

他在京城舉目無親,連街市也正在摸索的程度,找過來的時候費了好大一番功夫,急出一頭熱汗,遠遠看到一群女子聚集在一處,而唐瑛在她們十步開外癱倒在一匹馬身上,面前還站著兩名年輕男子,居高臨下注視著她,怎麽瞅都是唐瑛被欺負慘了的樣子。

“你們別太欺負人!”張青左右環顧,發現路邊有幾塊壘起來的青磚,也許是旁邊人家修繕房屋所余,二話不說抄起兩塊青磚直沖了過來,要照著傅琛的腦袋砸下去。

這一刻,他哪裏還記得八卦兄的叮囑,什麽禁騎司的人千萬不能得罪,不然會讓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他這一嗓子炸響,再加上氣勢洶洶沖過來要拼個魚死網破的架勢,倒讓阿榮如夢初醒:“不好,張瑛的兄長來了!”

“她兄長很厲害?”

“當哥哥的肯定要比妹妹還能打嘛。”阿榮驚惶失措,率先往傅琛身後躲,連帶著眾女呼啦啦齊往傅琛身後藏。

沈侯爺此刻與傅琛並排站著,自詡風流的他身後空無一人,不由暗自嗟嘆:這幫小娘子們真是白瞎了水靈靈的大眼睛,連誰更憐香惜玉都看不出來嗎?

張青到得近前,磚頭都快砸到傅琛鼻梁上了,唐瑛適時阻止:“大哥且慢,一場誤會!”

“他們一幫人欺負你一個,你還說誤會?”

“真不是。”唐瑛向他伸手:“拉我起來,起來再說。”

張青扔了左手磚頭,防備的掃了傅琛一眼,拉起唐瑛將人藏到身後,右手還握著一塊青磚不撒手:“你們想幹嘛?”

阿榮等人:“……”大哥你想幹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