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九公主的婚禮如期舉行,緊跟著便是儲君大典,皇太孫 妃,接著便是諸王分封娶妃,短短半年時間,工部忙著修繕趕工;禮部忙著大典及各人婚儀;戶部在缺了尚書及侍郎的情況下還苟延殘喘的運轉著,朝外支銀子就沒斷過。

半年時間,於皇城的人們來說,時間過的飛快。

萬皇貴妃一兒一女皆成了親,皆不如意。

趙世子新婚頭一個月倒是挺老實,也肯放下身段哄九公主,也肯陪她各處走走,並且對九公主的臭脾氣也還能笑臉以對——畢竟是新娶的媳婦,還有幾分熱乎勁兒。

次月送走了南越王,入國子監讀書,雖然不曾宿在學舍,早晚歸家,但生活圈子擴大之後,同窗的應酬也越來越多,九公主本來就對趙世子沒什麽感情,他晚回來便冷言冷語,趕他去書房睡。

趙冀也是被南越王從小捧在手心驕縱養大的,忍一個月已經是極限,雖然不願意跟九公主爭吵,卻連多留一刻與她理論都不肯,轉頭就走了。

元姝氣的回宮直哭:“他先時還肯哄著我,這些日子也不知道在外面做什麽勾*當,對我半點耐性也無。母妃您一定要替女兒作主!”

萬皇貴妃派人請趙世子進宮,他倒是禮數周全,問起來對答如流:“娘娘明鑒,臣對公主半句重話都不曾說過,是公主驅臣去睡書房,臣不好違逆公主之意。娘娘若不信,不如喚公主身邊侍候的人來問,臣何時對公主有不敬之舉?”言下之意是,您閨女趕我去睡書房,可不是我有意冷落公主。

“母妃你看他!”元姝公主聽到他的辯解更生氣了,也不知道自己氣什麽,越發哭的厲害:“他怎可如此待我?”

趙世子委屈求全:“娘娘,臣深知公主心中喜歡的並非臣,只是臣對公主一見傾心,故而不怕她心中有旁人,也想與公主共結連理,這才厚顏求親。只是臣原本就不是公主中意之人,所作所為也不合公主之意,這才惹的公主不開心,都是臣的錯。”

萬皇貴妃深知女兒的脾氣,再加上趙世子這番話合情合理,更襯的元姝成婚之後還心系旁人對丈夫無理取鬧,哪怕貴為公主,也不利於構建和諧幸福的婚姻,她不但未曾責罵趙世子,還對他好言寬慰,送他出宮去國子監上課。

回頭便將元姝罵了一通:“你與趙世子的婚姻事關南齊與南越之間的關系,你父皇不希望南境重燃戰火,所以更要趙家父子的忠心,這才嫁了你過去。你可別忘了,女子嫁人之後,以夫為天,怎可隨意對丈夫呼喝責罵?趙世子年紀再輕,也是南越未來的君主,你若與他在京裏都處不好,要是跟著一起回南越,便只有被冷落的份兒,到時候母妃也幫不了你。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元姝公主想到未來漫長的半生要永遠留在南越就覺得害怕,嘴硬道:“他敢?!”

萬皇貴妃深深嘆一口氣:“他有什麽不敢的?你父皇要的是他的忠心,而他對上國有所求,用婚姻向你父皇表忠心,至於是否待你如珠如寶,無關大節。”

元姝好像被人扒拉開長久遮住的簾幕,看到了簾子後面的真相,張口結舌:“怎……怎麽會?”緊接著痛苦的大喊一聲:“那我算什麽?我算什麽啊?”

以公主之尊,婚姻不能選擇,遠嫁就不說了,最可悲的是,在她的整場婚姻之內,無論是父族還是夫家所求的都是兩方能夠締結牢固的盟約,而她的幸福恰恰是這場婚姻裏最無關緊要的東西,可有可無。

認識到了這一點,元姝公主崩潰了。

女兒整日哭天抹淚尋死覓活就算了,娶個兒媳婦也整日耷拉著一張愁苦的臉,進宮請安好像被人按著腦袋完成任務,讓萬皇貴妃都快患上心梗的毛病,與後面三四皇子娶的媳婦兒形成了鮮明對比。

二皇子被封為湘王,封地富庶,南齊帝表面上依舊維持著對二皇子的疼愛,至少三皇子與四皇子在這一方面就比不上二皇子。

三皇子封為遼王,娶的妻子是國子監祭酒的女兒,清高的讀書人家,謹言慎行,每回入宮請安都不會出差錯,只是封地寒冷,與二皇子的封地中間還隔著好幾個州,做慣了二皇子尾巴的他好像被人抽了主心骨,成婚之後好些日子都盤桓在二皇子府,眼淚汪汪的表示:往後見不到二哥,弟弟我的心好痛啊,一想到要與二哥分別,我的心都要碎了,二哥你可不能因為離的遠就把弟弟給忘了。

二皇子也一再安撫他:不會不會,咱們兄弟倆情比金堅,哥哥無論如何都不會忘了你的。

這個弟弟雖然沒什麽大本事,但勝在拍馬屁業務熟練,且對他忠心耿耿,從無二心。上輩子他帶人逼宮皇太孫,登上至尊之位被人詬病,三皇子便是他推出去向朝臣及子民展示的兄弟情深的樣本,證明自己並非嗜殺狠毒之人,而是寬厚仁愛的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