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第2/2頁)

可我顯然料錯了,她出手確是快,匕首卻未出鞘,只是鈍鈍地點在我後脊梁上,我腰間一麻,差點兒跪下去。

耶律戰步伐未停,只輕笑了一聲,“若能叫秦小姐死的這般容易,我又何苦費心安排?”

那婢女按著我肩頭,一言不發,將我送進了主帳裏。

主帳裏頭的溫度比之初夏也不遑多讓,耶律戰將身上狐裘除下,淡淡吩咐了一句:“闊孜巴依,出去守著。”這話是用中原話說的,那婢女竟也聽懂了,單膝跪下應了一聲,便退了出去。

我皺了皺眉,“你到底意欲何為?”

他拿了一個暖爐在手裏頭,眼也沒擡,懶洋洋開口,卻是問我道:“秦小姐可知你那大哥,定遠侯世子,在這兒被叫做什麽?”

大哥這人平日裏溫溫潤潤的像個文人,可一旦上了戰場,他骨子裏那殺氣便遮不下去。耶律戰此時提這個,我心下不解,一時沒接話。

他並不在意,自顧自往下說:“兵仙。”他眼中有贊許之意,“我同他交手幾回,確是算無遺策,精通兵道,難得的將才。”

而後他將目光轉向我,眼中幾分戲謔,“秦小姐可知,秦世子是哪一場仗打的最毫無章法?”

我忽的想起來父兄回玉陽關那日,晚間席上父親訓斥大哥二哥犯諢的話來。這般看來,父親還是訓得輕了。

他果然接著道:“你被困在玉陽關之時,我派了最得力的將領,去設伏攔定遠侯父子,本只打算拖到攻下玉陽關,沒指望旁的。不成想,只差一點,若不是定遠侯發現的及時,你兩個兄長,都該將性命留在那處了。”

他一時說了這麽多話,又咳了一陣,方才笑道:“秦小姐有這般大的用處,怕是還不自知。”

我頭一次有些後悔來了北疆。我原以為能做秦家的槍,秦家的盾,卻不知不覺成了秦家的命門。

我冷冷瞥他一眼,“那你不如殺了我,豈不是事半功倍。”

他搖了搖頭,走近了,蹲下身來,將我手上繩索松開,很是遺憾地看著我,“秦小姐還是年紀小了些。你一死,激得你父兄出兵來伐,頂正當的由頭,將士們必是鬥志高昂。你們得了天時人和,我豈不是給自己找麻煩?”

我明白他言外之意,動了動手腕,等它恢復知覺,聲音更冷了幾分,“要我投誠?死都不可能。”

他撫掌而笑,伸手擡起我下巴,強迫我同他四目相接,“有什麽打緊?我只要你父兄,你秦家軍,你大梁的子民,他們知道你投誠了便是。”

我心頭火旺,著實如此,我在他手上,外頭也只知我在他手上,他要放什麽消息出去,外頭便知道的是什麽。

雖說我能篤定父兄定不會信,可旁的人呢?底下的將士只要有一人信了,便像一場疫病,蔓延開來,軍心必然大亂。

我出手快如閃電,五指作爪沖他喉嚨而去,可半途便被他截下,他使了幾分力握住我手腕,登時紅了一片,“秦小姐怎的還不明白?你既殺不了我,也不能傷得了自己。”

我恨恨擡頭,“耶律戰,你卑鄙!”

他松開我手,“多謝誇贊。秦小姐先冷靜冷靜,還是認清狀況的好。”

我原以為他會將我鎖到地牢裏頭,叫人看死了,最好是手腳皆折斷了,爬不出來才好,才能一點風聲都透不出去。可他卻全然沒這個打算,只是將我放在主帳裏頭,他眼皮子底下。

我軍中主帳向來是處理公務用的,可他這主帳分明就是耶律戰自個兒的營帳。如今被簡單一分隔,他在靠外頭,我在裏頭,起居皆在此處。做戲還做得十分全套,撥了四個婢女來,又將闊孜巴依也放在我身邊,一應禮遇,倒真像是我主動投誠來的。

我漸漸平靜下來,他確是有這個本事,叫我求死不能。逃是逃不出去的,殺他也沒這個能耐,與其引得他更加戒備,倒不如靜觀其變,伺機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