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第2/2頁)

“耶律戰此人,陰險狡詐,你當他真是來上京觀景的?若不是今日與你碰上,昭陽不會知道他的真實身份,旁人也不知他早了兩日便進京。”蕭承彥探手過來,修長的五指搭在青綠的瓷質酒瓶上煞是賞心悅目,只是這雙手下一刻卻將我手中的酒瓶奪了過去。

他皺了皺眉,“方才容你喝了一盞,怎麽,還沒夠了?”

我癟癟嘴,早知如此方才那一盞便不喝得這麽倉促了。我又瞥了一眼他手上的酒,“既是如此,他今日大可尋個由頭不進來這趟,何必讓我知曉?”

蕭承彥給自己斟了一杯,啜了一口,“因為使團抵京,此時他要看的都看過了,暴不暴露於他而言,也並無什麽不同。”

我點點頭,兵法雲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想來他也是這個心思,想親看看上京的狀況。可隨使團來,見到的未必都是真實的。

我的視線第三回 飄到他手中的酒上,他嘆了口氣,將酒遠遠擱在一邊兒,“我亦不喝了,免得你看著便惦記。”

我得寸進尺道:“你若是不許我沾酒,你也不許,這才公道。”

他頗有幾分好笑地捏了捏我臉頰,“是我不許的麽?明明是禦醫再三叮囑,藥性酒性相克,少喝為妙。”

我十分歡欣地抓住他手,“那你便同以前一樣,放開了讓我喝,我也不拘著你,豈不是兩全其美。再說,你越是禁著,我便越想。”

他勾了勾唇角,反手握住我的手,“想得倒好。真當我同你一般,就這麽點兒出息?禦醫說的話不能不聽,不過是口酒,不喝便不喝,到你這兒,活像是要你命。”

我白他一眼,小聲嘀咕:“禦醫說的話不能聽,什麽相沖,那藥我也不曾喝過幾回,它同什麽相沖?”

蕭承彥的手僵了僵,音調危險地上揚了一分,“你說什麽沒喝過幾回?”

我當機立斷,擡頭吻過去,耳鬢廝磨間,還惦記著他唇上那梅子酒的味道。

第二日要宴請使團,皇室宗族皆要到場,我身為太子妃,即便再不情願,本也逃不掉這一場。晨起時蕭承彥卻只叫我多睡一會兒,說是仍稱我身子不適,便不必去了。我自是樂意至極。

昭陽那邊兒仍是一點音訊也無,這節骨眼上,我既是稱病,也不好再往宮裏去尋她,只想著過幾日使團離京再說。

只是沒成想,卻是等不到這一日了。

和談已經談了兩日,這日裏蕭承彥回宮時天都黑透了,一身朝服還未來得及換下,便來尋我。

他眉宇間又有了揮之不去的疲憊之色,欲言又止了許久,像是不知該怎麽起這個頭,終還是說道:“今日談的,是和親的事宜。是契丹王書信中親求的。”

我心裏“咯噔”一下,替他更衣的手頓了頓,又接著去拿要換上的常服。

他將我忙碌的手握住,收在身前,艱難道:“定下的和親人選,是昭陽。”他長出了一口氣,“昭陽同耶律戰。”

我聽得自己幹澀問道:“沒有轉圜的余地了麽?”

“聖旨是當場擬下,我先前半點風聲都未聽聞,事出突然,父皇是拿定的主意,根本容不得我再左右什麽。”

其實是說得通的,正值婚齡的公主寥寥,除了昭陽,便就是小兩歲的五公主。皇上先前的公主多夭折早亡,是以五公主是被疼到骨子裏的。昭陽即便再受寵,始終同皇上隔了一道,又哪裏比得上真真從小被捧在掌心的五公主?

至於耶律戰,契丹王廷那一番動蕩下來,雖未明說,可眾人也是心知肚明,十有**便是耶律戰日後承襲王位。公主他娶得起,且於他而言,娶了和親的公主,也是多了層保障。

我設想過無數回,昭陽的駙馬是怎樣的,卻唯獨沒想過,她會去和親。

且偏偏是同契丹,同自開朝起便敵對的契丹,偏偏是同耶律戰,即便不論立場,耶律戰此人也絕非良配。

我們默了許久,我剛要開口,他便沉聲道:“昭陽是知道了的,宮中傳回來的消息說是還算平靜,沒哭也沒鬧。”

我要問的也正是這句,便只輕輕點了點頭,再未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