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第2/3頁)

可以說,都不等行刑,爛菜葉子,臭雞蛋,還有尖尖的石子,就快將太子和蘇皇後砸死了。因為,好些群眾都不是普通的百姓,而是蕭絕提前弄來的暗衛,不過是穿了尋常百姓的衣裳,認不出來而已。

有這群暗衛在,廢後和廢太子,可是狠狠吃了一茬苦頭。

午時三刻到了。

數個儈子手走上行刑台,舉起寒光閃閃的大刀,一刀砍下去。

兩顆頭顱落地,鮮血橫流。

不過這一幕,傅寶箏並沒看到,就在刀光閃過的刹那,四表哥雙手捂住了她的雙眼,暖暖的掌心阻隔了一切視線。

但四表哥送上了紅唇,柔柔貼在她雪白的耳邊,溫熱的氣息灑落進她心底,他說:“箏兒,我娘親的仇,終於報完了。”

聲音是無盡的溫柔,宛若在向宸妃的在天之靈,輕聲細語。

傅寶箏緩緩舉起雙手,握住四表哥覆蓋在她眼上的大手,眼睛濕潤了:“四表哥,你真棒。”

行刑結束,圍觀眾人陸續離去。

可行刑台邊,一個絕美的公子與一個小姑娘一直逗留在原地,久久不走。這個公子一直用雙手遮擋住姑娘的雙眼,不許小姑娘看,他自己卻久久凝視行刑台上的屍體和鮮血。

直到屍體被公差拖走,丟去了亂葬崗。

那個公子,才帶走了他的姑娘。

~

行刑完的當天夜裏,朔風凜凜,寒風刺骨。

已是宵禁時分,整個京城都陷入了沉默,卻有一輛朱輪華蓋大馬車,緩緩行駛過數條巷子,進入了晉王府大門。

“絕兒,去見一面吧。”晉王受了囑托,來到蕭絕居住的院子,站在書房門口足足一刻鐘,到底開了口。

書房裏,坐在燭火下的蕭絕,旁人的面子可以不給,但養了他近二十年的父王,這面子卻不能不給。

毛筆丟在珊瑚筆山上,蕭絕起了身。

晉王臨走前,掃了眼書案,只見甩出的墨點,恰好毀了鋪展開正在畫的一副遒勁紅梅圖。

晉王微微蹙眉,看來今夜,那個人又白來了。

原來,那個人已不是第一次深夜造訪了,可以說,造訪的次數已不下十次。可,次次都被蕭絕拒見,一分面子都不給。

還是晉王實在抵不過那人的苦苦哀求,才以父王的名義,朝蕭絕開了口。

上房偏殿,慶嘉帝坐在暖榻上,一顆心忐忑不安。他怕絕兒還是不肯來,連一句話都不肯聽他說。

慶嘉帝知道,自己時日無多了。再不好好與絕兒說說話,怕是再沒有下一次了。

走廊上響起腳步聲。

慶嘉帝欣喜壞了,連忙朝房門口奔去,那速度,簡直是在透支為數不多的生命在奔跑。

“哎喲,皇上耶,您慢點,慢點。”朱順心疼壞了,趕忙攙扶住慶嘉帝,生怕老邁的帝王一跤摔倒,再也起不來了。

可慶嘉帝還是奔到了房門口,搶在絕兒停步之前,帝王親手打開了房門。

恰好看到蕭絕在夜色下走來的高大身影,在紅紅的燈籠下,蕭絕迎著風一路走來。

近了,近了,更近了。

蕭絕的臉龐也越來越清晰,整張臉,冰冷依舊。

可慶嘉帝絲毫不覺得絕兒臉冷,也不覺得絕兒臉臭,他的絕兒,肯來,就好。

肯來,就好。

朱順見了,哀嘆一聲,真真是誰能想到,二十年後,當初意氣風發的帝王會卑微至此。

可盡管帝王將身段放得足夠低了,蕭絕的心底依舊一絲軟化的跡象都沒有,還冷硬如寒冬臘月屋檐下的冰淩。

“皇上,我說過,不會認你為父的,你死了這條心吧!母親她在天之靈,也不會願意我多見你一面!”

蕭絕停在房門口,側身而立,偏頭,看都不看慶嘉帝一眼。

脫口而出的話,更是如寒光閃閃的刀子般,狠狠刺向慶嘉帝心窩。

慶嘉帝閃著淚光,久久凝視絕兒的側臉,喉頭哽咽得一句話都說不出。父子倆就這樣僵持著,立在獵獵寒風中。

僵持一刻鐘後,慶嘉帝在寒風中猛咳起來,蒼老的手不停捂著嘴,指縫中滲出汙血來。

蕭絕卻是看都沒看,掉頭就走。

朱順哭紅了眼,蕭絕怎麽就這麽硬心腸呢?

到底是生身父親啊!

就算為了宸妃,心底記恨,可是怨也怨過了,恨也恨過了,狠話都說了一籮筐了,還不夠蕭絕解氣的嗎?

冤孽,真真是冤孽啊!

朱順老公公,望著蕭絕遠去的背影,哭得眼皮子都腫成了核桃仁了。

慶嘉帝卻忽然不捂嘴了,帶著喘,帶著血,往前猛走一步,大聲朝蕭絕背影道:“絕兒,你不認我,就不認吧……當年,是我負了你娘親,我有罪,我有罪!”

話音未落,蕭絕已轉過拐角,連背影都消失了。

但是慶嘉帝的話還未停,他繼續結結巴巴道:“可是絕兒,我拼了一輩子……打下來的萬裏江山,你不能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