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錢二姑是那麽安排,但整個九月都沒個可供她做酒請客的日子,十月頭上還是沒有,至十月十七,唐老太太過壽,他們計劃熱鬧一場,便送了請帖去親朋好友家。同時錢二姑找上兒子,讓他把最近結交的朋友請來。

唐旭一扭頭,不樂意:“要是我過生,請幾人說得過去,這是祖母過生,咋的還要三少六少備厚禮上門道賀?咱家哪來這麽大面子?”

“變個說法不就得了?只說家裏辦酒席場子熱鬧請人過來坐坐。你不是說跟人家稱兄道弟?請個人還請不來?你錢白花?”

生怕當娘的扭著錢不放,唐旭只得答應下來。

“成成,我去請人。先說好人家三少六少都是場面人,到了咱家得好生招待。”

“還用你來提醒?杵著幹啥,快去啊!”

唐旭剛坐下沒多會兒,又讓他娘轟了出去。為方便從家裏拿錢,他硬著頭皮請了謝三陳六。

陳六一口回絕:“我有事,沒那個閑。”

沒等唐旭遺憾,謝士洲轉頭問他有什麽事?

“來了幾個親戚,誰伺候都不舒坦非要我陪,我娘說我別的不行就算了,吃喝玩樂總會,讓我好生招待。”

謝士洲樂了:“哪家親戚那麽大面子?”

“還不就是表姐表妹什麽的。”

“是要順便給你選個?”

陳六險些跳起來:“別嚇唬我!”

謝士洲往後一靠,一身懶散道:“誰嚇唬你?我娘也在打這主意,前頭還請她侄女兒來避暑,讓我沒事少往外跑多陪陪表妹,你猜我怎麽?”

“你怎麽?”

“我給她找了說書的唱曲兒的唱大戲的從早上就伺候著,點心茶水應有盡有,怕她嫌棄場面冷清還約了人一起來玩。說要看園子我給清場,說要遊湖我給找船,說要打牌我給湊角兒……她想得到想不到的我都帶著玩遍了,表妹來我家那是賓至如歸。後來我娘再去請她,人稱病婉拒了。”

陳六沒什麽可說,就給他豎了個大拇指。

“謝夫人怎麽沒打死你?”

謝士洲今兒個心情格外的好,他吹個口哨,洋洋自得說:“別看我爹兒子生得多,受老太太疼愛的金孫只得少爺我一個!有老太太壓陣,你說誰敢動我?”

在這方面,陳六輸了。

他雖然也是受家裏疼愛的兒子,但上頭還有兩個長本事的親哥哥。謝士洲闖了禍他爹要打他,他奶奶能抄著家夥打他爹去。換做是陳六,全家人只會說“活該”以及“學學你哥”。

“真羨慕你……”

“羨慕什麽?主意給你出了,你學我,你表妹待不了幾天就得走,誰再提讓她嫁你她就能哭出血來。”

陳六冥思苦想,覺得這麽折騰風險太大,就算能順利氣走表妹,家裏不收拾他?搞不好本來還有轉圜,回頭直接勒令一年內必須成親,再讓他跟著做生意去,那不是更慘?

“你別給我出餿主意,我還是好生點伺候,想個辦法將人請走。”

好在唐旭還記得他是來做什麽,看兩位少爺聊完這茬,趕緊插話:“可惜了六少爺沒空,三少能否賞光?”

謝士洲沒立刻答復,他想了一會兒,問:“哪天啊?”

“十月十七。”

“行吧,你都這麽請了,少爺我給個臉,上你家坐坐。”

陳六翹著個腿兒,哼說:“我記得唐旭你姐姐是個美人?許老二因為看上她,連家裏相好的媳婦兒都不肯要,讓許鴻亮掃出門去了?”

許家這個層面的,在尋常人看來富裕極了,擱謝三陳六眼裏算不得什麽。謝三甚至都沒聽說這出,他從前壓根就沒關心過底下這些人。眼下聽陳六提起,才問:“你連這也知道?街邊碎嘴婆子都不如你消息靈通。”

“又不是我要打聽。就之前我說最近認識了唐旭,我娘問是哪家的,我一說,她就提起這個。”

謝士洲來了點興趣,問唐旭:“你姐姐真那麽好看?”

唐旭就算再不著調,也不敢在外頭拿親姐姐玩笑,他打了個哈哈,改問:“都說三少爺不近女|色。”

“誤會,天大的誤會。咱們謝三少不是不近女色,是嫌棄那些長得還不如他的,曾放言娶房醜妻不若攬鏡自照。”

一般男人家都不喜歡聽人誇好看,謝士洲不同,他打小就像仙童,身量長開以後那叫一個玉樹臨風,反正橫看豎看都是個英俊的人渣。他自己渣歸渣,說到娶媳婦兒要求還不低,第一要好看,第二要比他好看。

你說娶個賢惠的好持家,他說謝家大宅裏光丫鬟就有數十人,丫鬟有嬤嬤管,嬤嬤聽管家調動,用得著太太煩心?

你說或者選個知書達理的,他告訴你老祖宗都說女子無才便是德,天天吹噓自己知書達理,得多缺德?

謝家人勸也勸了,沒什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