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東西送出去之前,謝士洲心裏也沒底,直到看見錢玉嫃的眼神。

當她打開漆雕圓盒,看清楚裏面裝的東西,她流露出了毫不掩飾的喜愛。這一刹那的表情讓謝士洲感到愉悅,這對耳鉤得來不算難,卻是他從一堆東西裏面仔細挑出來的。

因為本地不產珍珠,蓉城這邊素來是金銀頭面好打珠玉配飾難買。

這份禮,錢玉嫃是真喜歡,也真覺得燙手。

不光是東西,謝士洲整個人對錢玉嫃來說都是棘手的存在。他處在你想接受和不想接受之間一個微妙的位置上。要點頭還不太夠,要搖頭又舍不得。

[那就遵從本心順其自然好了。]

她像這樣告訴自己,隨後道了聲謝,收下這禮。

“你今兒個過來就是給我送這?”

謝士洲理所當然的點頭:“主要是為這個,順帶談個生意。”

“我怎麽聽說謝三少爺從不關心家中生意?”

謝士洲繼續點頭:“我是沒什麽興趣,不是還有謝士新嗎?他一起來的。”

“你哥哥?”

“是我二哥,他無聊得很,你別好奇他,有時間多了解我。”

錢宗寶整個人都要黑漆漆了,他堅強的擠出一抹笑,對錢玉嫃說:“姐姐冷不冷?要不回暖閣去吧?”

錢玉嫃嗔道:“還說我,你怎麽把人領這頭來?”

“哪是我領的?是他要來。”

三個人傻待在八角亭裏也尷尬,錢玉嫃想了想,說:“要不回屋去煮茶吃?”

白梅想起這會兒快要到午時正,小聲提醒:“快用午膳了,姑娘。”

話音剛落,管家便尋過來了,通知他們前頭準備擺飯,請錢宗寶和謝士洲移步。

錢家因為人少,平時不那麽講究,但那是平時。今兒個有客人在,便沒有男女同桌的道理,謝士洲跟錢宗寶去了前頭,過去發現不光飯菜擺好了,還溫了酒。

“不知道三少爺酒量如何。”

“還行,錢老板想喝我陪您。”

謝士新聽著心裏玩味,家裏這霸王幾時這麽和氣?是聽說他有心上人了,謝士新總覺得該是隨便玩玩,今兒個他這表現卻不像是隨便玩的。

這一頓真有意思,表面上看和和樂樂的,實際大家各懷心事。錢老爺想多了解謝士洲,謝士洲一方面要打起精神應對心上人的爹,另一方面在心裏想著錢玉嫃。

錢宗寶同樣猶猶豫豫,他一會兒覺得謝士洲人還不錯,過一會兒又告訴自己說不行,姐姐值得更好的人。看謝士洲除了長得好和會投胎之外,其他優點太不明顯了。

四人中,最輕松的反倒是謝士新,他端著小酒杯晃了晃,忽然看向錢炳坤:“前段時間仿佛聽說貴府在擇選女婿。”

別說錢家人,連謝士洲都不知道老二要做什麽。

錢老爺久經商場,早已經處變不驚,他遺憾道:“是在看,但沒看好,興許她緣分沒到。”

“您要不考慮一下我三弟,我三弟有幸見過錢小姐兩回,很欣賞她。”

欣賞這詞用得妙,進可攻退亦可守。

伴隨這話,謝士洲心都蹦到嗓子眼,一桌四人有三個在看錢老爺的反應。錢老爺笑一聲:“兩家差距過大,二少爺就別拿小女開玩笑了。”

“我從來不拿這種事情開玩笑,還是說錢老板看我三弟不行?他是不是不符合您選女婿的標準?”

錢老爺又看了看謝士洲:“我說實話,三少爺很好,只不過人是她嫁,日子也是她去過,這事兒得她願意。”

這話聽在謝士洲耳中,那就是冰火兩重天。失落肯定有,同時也安心不少。只要錢老爺不給安排什麽“優質青年”,要說公平競爭,謝士洲沒怕過。

他有眼睛會看,會感覺。

錢玉嫃對他不是一塊鐵板不假辭色。

飯後,謝二謝三又吃了茶,然後起身告辭。臨走之前,謝士洲說他與錢宗寶投緣,請錢宗寶有空去謝家做客。

錢宗寶口頭上答應下來,等他一走就嫌棄上。

“他想拐走姐姐!”

“是啊,女兒養得太好是會被狼惦記。”

父子兩個並排著往回走,錢宗寶問:“爹你到底咋想?”

錢老爺說:“我剛才說了,要你姐姐喜歡這是其一,還得人好。能滿足這兩條,他家中條件差點沒關系,我們可以幫襯;他要是條件好,我們多給些陪嫁。”

“這麽說也太狡猾了,爹你對謝士洲沒有評價?你怎麽看他?”

錢老爺想了有一會兒,才說:“謝士洲這個人興許不像外面傳的那麽糟糕,同樣的,他在謝家的處境大概也不像外面以為的那麽好。據我所知謝士騫有手段也有野心,今天見到謝士新,看他同樣不是蠢人。現在謝老爺才五十余歲,身子骨還硬朗,他們兄弟瞧著關系不差。但這是表象,前頭兩個未必沒有野心,只是沒到時候顯露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