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女兒出去時還戴著一對銀鑲玉耳環,回來就換成粉珍珠,喬氏看在眼裏,有什麽不明白的?

她朝錢玉嫃伸出手,把人引到身邊坐下,問:“心結解了?不埋怨娘了?”

錢玉嫃像裝作平常的樣子,可微微上揚的唇角出賣了她。

喬氏拍拍她手:“娘跟你說話呢,不理會啊?”

“您明知道……”

“好吧好吧,你臉皮薄,我就不逗你。謝士洲人呢?”

“都已經說清楚,他當然回去了。”

喬氏挑眉:“就回去了?他不等你爹回來?”

“等我爹?”

“是啊!你看看你心意明了,你二人也捅破了那層窗戶紙,他不去求你爹把女兒嫁給他?”

“還沒說一定要嫁給他呢!”

喬氏看她就好像看一只神氣的雀鳥,都在枝頭上躍起來了,嘴呢還是硬的。“也行!我晚點跟你爹說,讓他不準貿貿然答應。”

喬氏說完,就看見女兒嬌艷艷的小臉一皺。

她噗哧笑了。

“傻女,娘逗你的。”

這頭錢玉嫃母女在房裏交心,那頭謝士洲還算穩重的出了錢家們,待坐上轎子,他方才露出志得意滿的神態來。

來那一路沉悶得很,那時想著是不是繼李茂之後又來了陳茂張茂,或許錢玉嫃有著落了,想徹底同他劃斷才會將禮物退回。

他是破釜沉舟來的,哪怕被說成卑鄙無恥也好,無論如何都想挽回。

誰想這背後是個誤會?

謝士洲白著急一場,他卻一點兒也不惱怒,想到因這誤會心上人就此開竅,在他面前顯露出那麽動人的情態,他都想去謝謝錢夫人。

等轎子擡回去了,四喜掀開轎簾請少爺出來,發現人還在高興。他不清楚少爺同錢小姐在廳裏談了什麽,只知道人沉著臉出門喜盈盈的回府:“您這是得償所願了?”

謝士洲沒理會他,從八福那邊接過手爐,拿著往寧壽堂去了。

見庚子之前,謝士洲就在寧壽堂裏吃茶,他那會兒還說去去就回,結果一去一個多時辰。冬日裏天黑得早,加上老太太眼神不好,才不過傍晚,她房裏已經掌上燈了。

謝士洲沿著抄手遊廊過來,在掃院子的小丫鬟看見她,喊了聲三少爺好。

接著便有大丫鬟出來一探究竟。

“還真是您!”

“老太太一直等著,三少爺可算是回來了!”

這是老太太跟前的迎夏,屬一等丫鬟,是個模樣俏嘴甜會逗趣兒的,稱得上是寧壽堂裏的得意人。她剛才和知春一起勸老太太吃了點湯羹,想說三少爺最不定性,讓其他事絆著興許回來晚了就不過來……這當口,人竟然到了。

老太太方才還沒什麽精神,這會兒中氣足多了,揚聲問:“是洲洲嗎?”

謝士洲從迎夏身邊過去,穿過外屋,繞屏風進去裏間,他徑直走到祖母那方去坐下:“想也知道是有事耽擱了,您還等著?”

“坐好,我有話問你!”

“您問啊。”

“前頭來找你的是誰?”

謝士洲想想,說:“是錢家的。”

老太太立馬來了精神:“還真是啊?那頭出啥事了?剛才有人告訴我你是黑著臉走的。”

謝士洲洋洋得意,他讓老太太附耳過來,在她耳邊嘀咕說:“您要添孫媳婦兒了。”

“那是好事情啊!”老太太再也坐不住,她撐著小茶幾從羅漢床上下來,在房裏踱了兩步,想起來吩咐知春,“去把太太找來。”

謝夫人過兩刻鐘到的,本以為老太太是臨時有安排,過來一看,小混蛋也在。

“又闖禍了?還是怎麽?”

謝士洲扭頭不搭理她,邊上老太太啐了一聲:“你當娘的就這麽看你兒?”

“難不成還能有好事?”

“有啊,當然有,你兒子把人家姑娘追到手了,找你來商量提親下聘的事。”

本來老太太跟謝士洲一左一右坐在羅漢床上,兩人中間隔了張小茶幾,謝夫人是站著的,她一聽這話便坐去謝士洲身旁,拽著兒子問前因後果。

謝夫人是真沒想到,前頭聽說那姑娘是鐵石心腸,反正你追任你追,感動一下都算我輸,咋的突然鐵樹開花了?

這事想想都有蹊蹺,不是當娘的看不起他:“老三你沒使手段逼人家吧?”

“娘這麽看不起我?”

“不是看不起你,哪有姑娘家昨天還冷若冰霜今兒個態度就軟化下來的?要說沒因由我絕不信。”反正以權勢相脅這種事謝夫人見多了,老爺這麽幹過,她娘家父兄也常常這般。

要不咋說是當娘的?

她對謝士洲有些了解,只是不夠。

若是一件玩物,他看上了是會想法子讓人主動送來,可錢玉嫃不是玩物,她是活生生的人,是謝三少爺的心上人。

“她從前不開竅,這兩天出了些事,忽然明了心意,事情自然是水到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