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錢玉嫃是後來才聽說,關於王妃的死郎廣春雖呈了一份文書說明,那只是從秦嫣那方獲得的口供,根據她當時的神態反應佐以仵作及太醫的說法,他們認為這份口供可信,故提交上去做了參考。

據說皇上和燕王都接受了這說法,雲陽郡主接受不了,又生了事。

“她做了什麽?”

錢玉嫃喝著廚房送來的湯,隨口問了一句,卻發現白梅露出了害怕的表情:“本來皇上都罰了秦嫣,郡主仿佛氣不過,買通人在牢裏毒啞了她,又挑斷她手筋。秦家人覺得是想封口才會給人下啞藥,他們以這點推出王妃的死另有隱情,秦三奶奶為了救女兒去告了禦狀,皇上下令徹查,就查到雲陽郡主身上。”

雲陽郡主為她娘鬧過好幾回,哪怕其中一部分也是為她自己,母女間應該也有挺深的感情。要說郡主跟王妃的死有關系,錢玉嫃不信。

她想了想,問:“是報仇吧?”

“郡主是那麽說的,她說她娘本來好好的,跟秦嫣獨處一陣就沒了,秦嫣不該給她填命?她說她本來沒想怎麽樣,可誰讓秦家欺人太甚。秦嫣害死她娘,秦三奶奶還敢跑去魏國公府讓她這個受害人的女兒出面保兇手出來,甚至說出了王妃以前最在意娘家身為她女兒也該繼承先母遺願這樣的話,沒要她女兒的命都已經心慈手軟了。”

錢玉嫃:……

她快不認識心慈手軟這四個字了。

不偏不倚說,當時就王妃她們姑侄兩個人在,到底怎麽回事已經說不清了,連負責查案的郎廣春也不敢說他查出來這個一定真,基於這點,郡主不接受實屬正常。

換做任何人,親娘無病無痛卻在跟人獨處時去了,做女兒的都得為娘討個說法。

郡主要是當真殺了秦嫣,錢玉嫃還想得明白,她奇怪挑手筋下啞藥是怎麽回事?

心有疑惑,她便問了。

白梅說:“外面那些人想不通的也是這個,皇上使人去問郡主話,郡主說她不想再從秦嫣口中聽到任何依據詆毀先母的話,就是要讓她永遠閉嘴來著。”

甭管你怎麽問,雲陽郡主就是那說法。

——她害死我娘還往死人身上潑汙水,想讓人走了都不清白,這麽詆毀當朝親王妃,拔她舌頭也不為過,下個啞藥算得了什麽?

到這份上也沒法辯,郡主承認她是想發泄心裏的火氣和恨意,畢竟誰也不能證明王妃的死跟秦嫣無關,因為不管怎麽看,都是有關系的。

哪怕依照她給的那套說法,也是她主動跑去廟裏說三道四才引起後來的悲劇,若她不去,王妃便不會死在那天。你總不能辯稱王妃氣量小早晚都會走上絕路,要這麽說,那天下人都是要死的,害死人就不用償命了?

這樣掰開之後,雲陽郡主做的事就變得單純好理解了,外面很多人覺得為母報仇沒錯,但凡在有人紮堆兒的地方,你提起這事,就會有人說郡主是不聰明,可她孝心好啊!

這案子吧,在場就兩個人,其中一個死了,不管她是怎麽死的另一個都會想盡辦法撇清,她說的話能作為證據?哪有依據被告的口供斷案的道理?

京裏面富貴人家不太敢去議論,反而那些平民百姓,都說誰敢害我老娘我就敢殺他全家,了不起殺完我也給他賠命。

之前被派去查案的郎廣春也背了罵名,眼看要收不了場,朝廷給了說法。

王妃的案子,確實沒有證據能證明秦嫣的清白,同樣也沒有證據證明她下過毒手,皇上廢去她皇子妃身份將人囚|禁起來這案子就算了了,雲陽郡主悲痛難當為母報仇的心情可以理解,但做的事於法不容。對於秦嫣,皇上已做出處置,郡主為泄憤將手伸進牢裏,這是蔑視皇上蔑視當朝法紀,從今日起廢去郡主封號,貶為庶人。

告示一出,京中嘩然。

別說盛飛瑤自己,看熱鬧的都覺得罰得太重。

你要說秦嫣是清白的,這麽罰她還占理,秦嫣又不清白,郡主為了泄憤下手是狠了點,她死了親娘心中悲痛不正常嗎?

秦嫣都沒死,按說廢去封號也就夠了,怎麽還丟了宗室女的身份,成了庶人?

盛飛瑤自然也很不能接受,她想求見皇上想為自己說兩句話,皇上也不是區區一個庶人想見就能見的。她又一次找上燕王,這次連燕王都沒其他話了,只說了一句:“從今往後,你好自為之。”

燕王要走,盛飛瑤一把將他拽住:“就算我做得不對,要撤郡主封號我認,貶為庶人是不是太過分了?她害死我娘都不用賠命,我讓她閉嘴而已,就連宗室出身都得丟了?”

經過這麽多次,燕王明白了一件事,道理得說給聽得進去的人聽。

當日郎廣春遞文書來,盛飛瑤人在當場,她那時就不能接受,燕王給提了醒,結果還是闖出大禍。連警告都記不住的人,還指望她聽得進道理?燕王覺得,他這女兒也不是來要道理的,恐怕只是想讓當爹的出面求宮裏改了旨意,保住宗室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