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完美結局(第4/4頁)

相對於手腕的脫臼,雲飛鏡身上大多都是最普通的皮外傷。女醫生給她檢查了一遍,神色裏有點沉重又有些輕松。

那份沉重是因為一種“作孽啊”的感嘆:誰能看得過去十六七歲的小姑娘,花一樣的年紀,又懂事又聽話,卻活活被人打成這樣?

至於輕松……則是因為,一個多月了,這是女醫生第一次在雲飛鏡來醫務室的時候,沒有從她的身上看到新傷。

“好了,你回去吧,藥還是要按時擦啊。”女醫師的目光憐愛地掠過雲飛鏡的臉,在她的額角上停了停。

那裏短短的劉海下,隱藏著一小塊被人暴力砸出來的傷疤。

等雲飛鏡離開校醫室時,終於確定,關門之前羅泓那難看的臉色並不是錯覺。

羅泓又一次從校醫院送她去車站。只是這一次,他的表情全程都是沉重的。

雲飛鏡一邊走路一遍活動著自己的左手腕。這裏被石膏固定了半個月,肌肉都快板結了,雲飛鏡一擺動就疼。

在面對敵人的時候,無論那些人多野蠻兇狠,雲飛鏡都絕不服軟。但在朋友面前,她就會小口小口地嘶著氣,慢慢轉動著自己的手腕,注意到羅泓目光時,還有點不好意思地對他笑。

羅泓深深吸了口氣,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再開口時,他的聲音幾乎是有點沉痛的。

“抱歉。”他低著頭,沒有看雲飛鏡,刻意把目光撇向另一個相反的方向。

“什麽?”雲飛鏡迷惑地看著他,“我鞋帶開了嗎?嗯……沒有啊。”

“不是。”羅泓啞著嗓子說話。他沒拎書包的那只手緊緊地捏成拳頭,肌肉都在輕輕的抖,“我一直沒有和你解釋過……那段時間我不在。”

他是指雲飛鏡遭受校園暴力的那大半個月。

“我當時回京城了。我父親的戰友病危……他是個英雄,立過三等功,身體裏打著五塊鋼板,從前手術進過icu,那一次和死神賽跑,他被切除了半個肺。”

羅泓的聲音微顫,“父親過世後他一直很照顧我,我叫他伯伯,一年裏有小半年在他家吃飯。和他家孩子在一個大院裏長大,他兒子就像是我的親兄弟。”

“退休後他的身體一直不好,不然他也不會執意把我送來這裏讀書,讓我和和親舅舅他們生活在一起。我對這一天是有預料的,但是,但是……”

說到這裏,羅泓猛地別過頭去,然而雲飛鏡依舊看清了他被熏紅的半個眼眶。

“我請了長假。葬禮後又多在京城逗留了一個星期平復心情。回來後才知道你的消息。”羅泓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如果早知道,我一定會早點回來的。對不起,我知道的晚了。”

羅泓輕聲和雲飛鏡道歉:“我總是錯過。”

雲飛鏡恍惚想起,從那天羅泓拎著她的書包出現在病房門口時,他好像就總是穿著黑色的東西。

黑色的燕尾服、黑色的機車手套,以及現在背上這個嶄新的黑色雙肩包……

然而在雲飛鏡原本的記憶裏,羅泓的舊書包好像是蔚藍的,有著大海一樣的顏色,上面還掛著一個子彈殼做的掛飾。

她從前好像聽男生研究過那個,說那個掛飾特別酷,子彈殼的種類可不是普通靶場裏的那種副產品。

“沒事的。”雲飛鏡堅定地看向男生,“我一切都好……你現在看到了,我以後會更好。”

流言沒有擊倒她,暴力也不會摧毀她。

雲飛鏡的骨頭和她的倔強一樣堅實。生活從沒有磨平她的棱角,只是把她錘煉得更加堅韌。

或許因為對過去那半個月裏情況的了解,讓羅泓錯把她當成蒼白到快要被摧折的嬌花。

可雲飛鏡自己知道,她是樹。

只等待一拔的機會,便可沖天而起,遮天蔽日的大樹。

雲飛鏡的目光在羅泓手裏的那個粉色書包上停頓了一下。她大概算了算自己這一周計劃裏的生活費,開始考慮要換一個黑色或者灰色的書包。

陸縱恩將仇報,嚴錚青忘恩負義。

他們都是世上少有的王八蛋,雲飛鏡遇上他們是她倒黴,可她才不會為了這些王八蛋更改自己做人的原則。

剛剛羅泓對雲飛鏡提起她曾受過的苦難,然而在第一時間,雲飛鏡注意到的是羅泓心上扯裂的那道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