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容茶明白,今日若是做了退步,章昭訓以後很可能會得寸進尺。

何況,她壓根就不打算退步。

退一步海闊天空,但她現在還是太子妃,憑什麽她退?

離宮前,她不想再看到這礙眼的女人在自己面前晃悠了。

“你們幾個,就盯著章昭訓,沒有本宮的命令,不準讓她起來。”

章昭訓一開始還是不情不願的。

倏然,她的眼珠子一轉,竟真是利索地跪了下去。

“太子妃教訓得是。”章昭訓的認錯態度積極,淚水不絕。隱忍不發的模樣,像是被欺負慘了,只能將委屈憋回心裏。

容茶見狀,開始琢磨哪裏不對勁。

事出反常必有妖。

果然,春曉湊到她頰邊,低聲道:“太後娘娘來了。”

容茶:“……”

真是太不巧了,她剛想欺負人的時候,就要被太後抓包。

容茶的神思急轉。

須臾,她靈機一動,單手扶額,身子往一側傾去,做弱柳扶風狀。

“太子妃,你怎麽了?”春曉憂慮地將人扶住。

容茶緊蹙眉心,虛弱地搖搖頭。

“本宮沒事,就是頭有些暈,許是這些日子以來,佛經看多了,眼睛有點花。”

說著,容茶暗中給春曉使了個眼色。

春曉也是個有眼力勁的。

她長嘆一聲,當即接下容茶的話,“太子妃為了太子的身體,日日夜夜都在抄佛經。這麽多日日夜夜裏,章昭訓你又在做什麽?”

“太子妃孤獨無依,夜裏涼了,也沒個知心人幫她暖手捂被,每晚流了多少淚,只有她自己知道。即便如此,白日裏,她還是強迫自己打起精神,主持東宮的事務。昨兒個,來了只解人意的貓,太子妃才難得露出笑容來。這貓兒就是太子妃的念想,章昭訓再有不滿,都不該下如此重的手。”

容茶聽罷,一邊示意春曉“別再說了”,一邊給春曉豎起大拇指。

一番話說得情真意切,連她聽了都要被自己感動。

章昭訓見自己被區區一介宮婢奚落,簡直是咬牙切齒。

但轉眼又瞥見樹叢後的太後一行人,她便掉著淚,繼續淒淒慘慘道:“春曉姑娘說的對,是我不該阻止它去咬康兒。太子妃罰我跪著,是應該的。”

她特意強調“咬”字。

再怎麽樣,這孩子也是皇孫,太後不會允許一只貓去咬自己的親孫。

站在她身邊的小皇孫卻不合時宜地開口:“母親,太子妃的貓很乖,真的沒有咬我……”

話音落,章昭訓的面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白。

她拼命朝孩子瞪眼,示意他別說話。

小皇孫年紀小,看不懂大人給的暗示,只當母親誤會了那只可愛的貓咪,要替貓咪說話。

在場眾人齊齊吃驚。

再想起春曉方才說的話,眾人頗為觸動。

自己辛辛苦苦地為夫君做牛做馬,可被夫君捧在手心的女子倒是不知天高地厚,給自己使勁添堵不說,還找著機會就反咬一口。

任誰遇到了,都沒辦法忍啊。

太子妃太可憐了!

“我說章昭訓,太子妃只不過是說了你兩句,你不需要小題大做吧?”

“是啊,小皇孫都說他沒被貓咬,章昭訓你心裏有再多意見,也不能扭曲事實。”

“太子妃將對太子的思念都寄托在一只貓身上,貓陪在她身邊,就跟太子陪著她一樣,章昭訓你打的可是太子的臉啊。”

……

章昭訓面紅耳赤,無顏站起來,只能真的一直跪著。

她恨不得將自己埋到雪堆下。

尉遲璟並不關心章昭訓如何。

但他聽到眾人對章昭訓的譴責,情不自禁地將爪子放到臉上撓了撓,想試試究竟疼不疼。

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麽後,他怒而拿開貓爪。

他高高在上的太子,臉怎麽會疼。

再望向容茶時,尉遲璟的眼裏多了探究的意味。

他記得,從昨天晚上到現在,容茶似乎連一頁佛經都沒有抄完。

而今日,容茶讓他認識到,女人的演技可以有多強。

以前,他還一度覺得依著她那溫軟的性子,可能會吃不少暗虧。

現在看來,他的想法完全是多余的。

但尉遲璟也沒有亂折騰,而是安分地窩在容茶懷裏,當一只高貴冷漠的貓。

高貴如太子殿下,自然是不會覺得自己有多麽貪戀容茶這個懷抱。

他不過覺得,他並非是非不分的人。容茶方才救了他,他不適合在這種時候,再給她添亂。

等事情過去,他照樣不會再接近這個女人。

待此處的喧囂散了場,容茶轉過身,往樹叢後探了探。

太後的身影已然消失。

只見太後身邊的一名仆婦朝她走過來。

“太子妃,太後娘娘已經在正殿了。”來到她面前,仆婦面有憂色,催促了一番,又好心提醒著:“太子妃快去吧,別讓太後娘娘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