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九皇子遭了委屈,跑去找寧貴妃處哭訴。

寧貴妃心疼地將人哄了一遍又一遍。

不知過了多久,九皇子才安靜下來。

“母妃讓小廚房做了你最愛吃的燒鵝肝,讓秋容帶你回去品嘗。”寧貴妃讓宮人帶九皇子去吃點東西後,去了一處偏僻的亭內,差人在四周望風。

“太子妃可當真是沒有將本宮放在眼裏,竟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對小九動手。上回,小九不過是折了她一朵花罷了,她就折了小九的手腕。本宮賠她一只貴重的珠釵,她倒真以為本宮有多讓著她。”寧貴妃的面上再無哄九皇子時的和煦神色,而是融在黑夜裏的冷沉神情。

如月侍立在她面前,附和道:“太子妃的確是過分了。不管怎麽說,小皇孫只是一個昭訓所出。她也不該如此護著小皇孫,不給九殿下面子。還有年小將軍也是的,仗著陛下對年將軍府的縱容,竟同太子妃一道奚落九殿下。”

“年小將軍?”寧貴妃凝了眸色,似是訝異,“他為何要奚落九殿下?”

如月照實道:“奴婢也不知,興許是年小將軍和太子妃有交情。”

年成淵是年良娣的兄長,寧貴妃原以為他會對容茶不滿。而今,他反過來幫著容茶一事,倒是出乎寧貴妃的意料。

“小九的事,本宮記住了。”寧貴妃沉了幾口氣,暫先將九皇子所受的氣壓心底,琢磨起正事來。

年將軍曾不止一次在皇帝面前表達過對寧貴妃的意見,指責她是紅顏禍水。寧貴妃早對將軍府心懷憤懣,只不過礙於年府權勢過大,她不好動手。

如今,聽了如月所言,她倒是有了主意。

“你說,年小將軍與太子妃之間可否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寧貴妃美艷的眉尾一挑,目光直直地盯著如月,眸裏浮現些許碎芒。

如月愣了會,再道:“也許真的有可能。奴婢方才跟著太子妃時,就見太子妃和年小將軍私會過。就是奴婢離得遠,沒聽清他們在說什麽。”

“這兩人可有點意思。”寧貴妃目望亭角處的琉璃宮燈,一張銀盤臉隱在黑暗中,“年將軍既然總跟本宮過不去,本宮也不介意將火引到年成淵身上。”

她喃喃感慨,“年將軍府如今雖是鮮花著錦,烈火烹油之際,但已是腳踩刀尖。陛下和太子看似對其客套熱絡,暗地裏,卻對其有所忌憚,正是因為如此,年家的千金只能是太子良娣。幾年以來,陛下和太子一直在暗中打壓年將軍府的勢力。現在只稍有一點苗頭,陛下就不會客氣。”

如月略一擡眸,“娘娘的意思是?”

“若是年成淵與太子妃私相授受,陛下想必有理由去處置年成淵。”寧貴妃在亭內徘徊往復,嵌了寶石的長指甲在亭柱上劃過,帶下一片漆,“年將軍可就只有這麽一位公子。年將軍那個老匹夫既然總跟本宮過不去,本宮不如先損他一個兒子。”

她意味深長地看向如月,“至於西晉和東晉兩國的盟約,本宮倒不急於一時。上回的事情,是本宮魯莽了。”

“奴婢明白了。”如月領命離開。

當寧貴妃和如月在商議時,尾隨如月而來的尉遲璟聽到了全部的對話。

貓眼的弧線圓潤,在黑沉沉的晚間,瞳眸亮得驚人。

此時,他該明白,之前算計容茶的人就是寧貴妃。

寧貴妃未入宮前,據稱是父母雙亡的孤女,被養在其叔父家中。

對於這個女人,他早覺察到不對勁,還為此跟父皇起過爭執。偏生,父皇像是被這個女人迷了心智一般,即便臣子上奏的折子都堆成一摞了,他說什麽都不願動她一根汗毛,還為她,不惜誅殺一名敢於諫言的重臣。

久而久之,朝中無人敢對寧貴妃有異議。

他曾讓人去調查過寧貴妃,剛有些苗頭的時候,他就從馬上摔下,成了一只貓。

這個時候,尉遲璟對寧貴妃的所作所為,並不意外。他甚至猜測,他墜馬一事,可能也是出自寧貴妃的手。

他在尋思,他該如何去阻止寧貴妃要做的事。

如今,他連開口都是一大難題。

尉遲璟煩惱之際,想到當務之急是先去阻止如月,遂邁開腿,一路跑回容茶身邊。

*

東苑內,宮人們按時在庭院內燃起煙火,如黑綢緞般的夜幕中,乍現火樹銀花。

貴人們大多都入殿取暖了。如彩霞般的煙火中,有一個身影卻往外而去。

她身著鵝黃色裙衫,外罩淺月色織錦披風。披風上,有銀絲勾出西番蓮的圖樣,在宮燈余暉下,潺潺流動,端得是流光溢彩,光彩奪目。

年偲偲得知兄長過來挑釁了九皇子一番,特意去苑內尋年成淵的身影。

見到年成淵時,她幾乎一眼就瞥見年成淵額上的白布,以及鼻子上新添的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