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禦下制衡

“是啊,也不知那位陸大匠為何要在馬蹄底下訂上這東西,看著都疼。”豆娘點點頭,她說的是馬蹄腳下的馬蹄鐵,“這個名為鐵的東西,也不知有沒有用。”

“自然是有用的,沒看那些傷馬的馬蹄,沒有再裂開嗎?”

戰馬是軍資,江尤再財大氣粗,也不可能讓戰馬在她的天上京拉客,天上京如今馬車所用的馬,多是傷馬,也就是馬蹄裂開後,再不能馱重物,跋涉山水的馬。

沒有馬蹄鐵,馬就成了戰爭時最大的消耗品,馱著一個穿戴重甲將近兩百斤的男人在戰場上廝殺,再加上上霸這邊路上多石子,蔣震軍中每年的傷馬簡直太多了。

能治好的治好,治不好的馬,只能殺死吃肉,蔣震每次清點傷馬時,心都在顫。馬匹是軍費支出的大頭,上霸有草原,但沒有好馬,現在的馬,多是通過呂國,從西邊的諸侯手中購買的。

運費加上馬匹本身的價格,還要給呂國過路費,一匹馬說是價值百金都不為過。

“馬蹄沒有開裂,是因為咱們天上京的路好走,且這車輪也由陸大匠手下的盧匠親手改過,跑起來極為輕松。”豆娘親眼看過,這樣大的車廂安上盧匠做出的輪子,連一個女子都能將車廂拉起來跑。

“具體如何,還要日後細看,反正你的日子會越過越好的。”孟雪笑著對豆娘祝福,豆娘已經將天上京視作她的家,她如今一口一個咱們天上京,再也不似當初初見時,那般敏感多疑,警惕的如同刺猬了。

“大家的日子都會好起來,等過些時日,手頭的事沒有那麽多了,我便做主為你再尋個好人家,你才十五歲,還有大把的好時光呢。”豆娘摸了摸孟雪的頭發,眼裏閃爍著希望的光芒。

曾經她的家園被毀,父母丈夫全死了,她被那些叔伯占了田地,趕出家門,一度心死如灰。

還好遇見了孟雪,遇見了長公主,誰能想到,當初那個人人可欺的寡婦,如今竟也是個官身了呢。

孟雪握緊自己的手腕,手心之下,是一片冰冷。她的日子,早已經定格在那個冬天,如今過的再好,她也無法盡情享受了。

“只要豆娘過得好,我便開心。”

講女們安安穩穩的開始朝九晚五的上班,江尤這邊則繼續挑燈戰鬥,每天不到深夜,燈是決計不會滅的。就在孔先生頭發越掉越多,幾乎禿了的時候,他的師弟師兄到了天上京。

周軒和朱淩是在半路上遇見的,他二人,一人是從魏國趕來,一人是從呂國而來,偏生在天上京外五十裏的地方湊到了一起,不得不說緣分不淺。

“小師弟,二師兄!你們可算是來了!”孔直聽花容說師兄弟到來後,放下政務就飛奔而來,看到站在花廳中的二人,眼淚都要下來了。

二師兄朱淩今年四十,和師父魏成年齡相近,小師弟周軒今年才二十,兩人站在一塊,不像是師兄弟,反倒像是父子兩,此刻父子兩的表情一模一樣的驚愕。

孔直其人,讀書的時候就是個混不吝的,上房揭瓦,逗弄師兄弟們,沒事兒喝完酒耍酒瘋,總而言之,看上去就不像個讀書人。

身為和他相處近十年的師兄弟,二人何曾見過孔直這般激動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孔直幾十年沒見的親人,今日重逢了呢。

對於孔直來說,站在花廳的分明不是人,而是生發劑!

“曲向,緣何如此激動?可是我來晚了?接到你的信後,我便立即動身,未曾耽擱。”朱淩下意識後退半步,躲過了孔直過於熱情的擁抱動作。

旁邊的小師弟周軒到底是年紀小,沒法厚臉皮的躲開,只得迎面被中年禿頂男人孔直抱了個滿懷,體會了下來自父親濃濃的愛意。

“咳咳!九師兄!您這是幾天沒洗澡了,酒味與汗味一起,快熏死我了!”周軒當即就被孔直男人的味道嗆得不行,掙紮到一旁咳嗽了兩聲。

孔直不好意思的笑笑,“每日於案牘前晝夜不歇的批改政令,為兄實在無暇收拾己身,如今你們來了正好,有你們在,吾可算能休息片刻了。”

想想這些天沒日沒夜的生活,孔直眼前一黑,昔日夜醉美人膝,朝露披身歸故裏的好日子,他想的頭都禿了。

聽完孔直的哭訴,朱淩與周軒對視一眼,同步咽了口口水,這長公主府聽起來,也沒有孔直說的那般好啊。他們是新來的,且屬於孔直一脈。他們在外從未聽說長公主尤手下還有其他出名的謀士,若他們也被長公主尤付以重任,於以後發展不好。

君主之下,最忌一家獨大。

“我聽說,師父他老人家也來了?你怎麽沒讓他老人家幫幫你。”朱淩試探的問了句,他想知道孔直的想法。

如果孔直真有想要做大的心思,那這長公主府,他便萬萬不能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