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第2/3頁)
停了船,上了車,蘭沁禾自己單乘了馬,以還未有婚約、男女授受不親為由,拒絕了和納蘭傑一起坐車。
銀耳和蓮兒一個駕車一個坐在了車欄上,只剩下一個納蘭玨需要徒步。
她剛走了兩步,蘭沁禾就發現了不對。
“小丫頭,你的腿怎麽了?”之前沒仔細看,這會子這個小姑娘的走路姿勢極不自然,蘭沁禾習過武,一眼看出了她的不正常。
納蘭傑在車子裏,納蘭玨也懶得撒謊,很誠實道,“被他打的。”
接著她擡頭看向馬背上的蘭沁禾,“我叫納蘭玨,我走不了路了。”
蘭沁禾嚇了一跳,迅速瞥了眼馬車,緊忙對著銀耳揮揮手,“你們先去,我一會兒來。”
“是。”銀耳和蓮兒也聽到納蘭玨那三個字,心裏震驚無比,對視了一眼後,忍不住往後面的車廂看去。
怎麽會這種人……
她們心裏厭惡非常,卻也明白主子的意思,當即就把車趕了出去,只留下原地的蘭沁禾和納蘭玨。
“你剛才說你叫什麽?”蘭沁禾拉著她退回湖邊,仔仔細細將她打量了一遍。
納蘭玨重復了一遍,“我叫納蘭玨。”
“你就是納蘭將軍的嫡長女?納蘭傑的姐姐?”蘭沁禾彎著腰雙手扶著她的肩,感覺到衣料下盡是膈人的骨頭。
“是。”
既然是納蘭玨,她應該也是十六了,可如今卻瘦成這般模樣。
蘭沁禾忽然有了不好的猜想,她伸出手碰了碰納蘭玨臉上的面紗,“能讓我看看麽?”
納蘭玨二話不說掀了面紗。少女面紗之下的臉,讓蘭沁禾倒吸一口涼氣。
那張黑瘦的臉上橫七豎八地躺著傷痕,最恐怖的是,一道從眼角到鼻翼的傷疤,像是一把刀似的將女孩的臉劈成兩半,直接毀了她的整張臉。
再往下看,少女的膝蓋不自然扭曲著,她今天站了太久,此時已經在戰栗。
“豈有此理!欺人太甚!”蘭沁禾胸口起伏著,她雙眼微熱,氣得呼吸不暢。
“如此虐待嫡長,還堂而皇之把親姊稱為奴婢,我西朝還有沒有王法了!”
她實在是氣得不輕,打橫抱起納蘭玨就要上馬,“走,我先帶你去醫館,你母親那裏我一定會去說,叫他們把嫡長女的配置都給你配齊全了。”
“我不要嫡長女的配置。”納蘭玨抓著蘭沁禾的衣襟,“我想跟著您。”
蘭沁禾一愣,低下頭同懷裏的女孩對視,“你說什麽?”
女孩仰著頭,認認真真地看向她,“您是個好人,請您讓我跟著您,等我病好了,不管是丫鬟還是侍衛我都可以做。”
蘭沁禾沉默片刻,納蘭玨在府裏受了這樣的委屈,不想再回去也是正常的。
“這不合禮制,”她為難道,“你是納蘭將軍家的嫡長女,也是納蘭家未來的家主,我不能就這麽接你過來。”
她一低頭,就對上了女孩執拗的眼神,和滿臉的傷痕。
像是匹小狼似的,野性十足,受傷了也一聲不吭。
蘭沁禾頓時心軟,改了口,“等我修書一封,取得了納蘭將軍的同意,才能接你過來。”
君子以仁存心,以禮存心。嚴氏和納蘭傑能做沒有心的蛇蠍,她卻不能。
納蘭玨何辜,她也著實不忍心將人送回那蛇窩中。
納蘭玨定定地看著蘭沁禾,半晌,掙紮著想要下來。
“別動。”蘭沁禾按住她。
“我給您磕個頭吧。”她說。
她對蘭沁禾來說只是個陌生人,對方卻這麽願意幫助她。入鄉隨俗,在這裏她該給蘭沁禾磕個頭。
“行禮不急著一時,”蘭沁禾被這樣直爽的話逗笑了,“走,先送你去醫館療傷。”
她先不打算直接將人接回郡主府,畢竟這只是一面之詞,到底事情如何、她是不是納蘭玨,都還未可知。等自己派了人好好查明真相,再給納蘭將軍寫信不遲。
……
蘭沁禾離去的時候,沒有發現對面的樓上,有一人透過了窗口看著這一切。
那人著一身黑底的開襟,從頭黑到腳,偏偏膚色蒼白到泛青。
他望著下面,不知在這裏坐了多久,直到後面傳來一聲,“稟慕公公,人往藏珍閣去了,郡主作陪,給他定了四套衣裳、一枚尾戒,又買了一方玉佩和兩個香囊,這會兒正去聚賢樓的路上,準備吃茶。”
座位上的人終於動了動,他張開了那雙幹燥發白的唇,半是囁語道,“花了多少銀子。”
“一共是三百六十兩。”
慕良垂眸,他雙手之中捧著一個小小的香囊。之前的茶葉做好了料,他每日就把這個香囊揣在懷裏,閑時拿出來摸一摸,從沒有佩戴過。
“三百六十兩……”他默念著,擡了手示意,平喜上前問道,“幹爹?”
“找人去郡主的鋪子裏,給她補上兩千。”還有兩個月就要過年,郡主府那麽大的開支,可少不了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