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京中一處安靜的別院。

今日的盛月姬沒有在聽白樓接待任何龍珠,方長今天月事,無法來日。

但每月這幾天中的一日,她總會被人蒙著眼睛帶到這個別院裏,為人唱歌。

帷簾後傳出一個聲音,“你今日似乎心不在焉?”

盛月姬回神,笑道“讓客人見笑了,今日的確遇到了些事。”

“何事能讓堂堂月姬姑娘唱曲之時,分心走神?”客人問。

“只是些小事,不敢讓客人煩心。”盛月姬對這位客人的態度,和對其他人都不一樣,帶著恭敬,不帶媚意。

“賈臻的事?”客人說。

“客人如何知道的?”

“京中之人不都在說今日街上之事麽?賈臻變心了。”

盛月姬握了下拳心,低頭道“是月姬不夠好,未能留住人心。”

帷幕後遞出一只酒杯“喝一杯,重新唱,我是來聽你唱曲,不是來聽你的風花雪月。”

盛月姬聽出了這話中的冷意,咽咽口水,喝了酒,重新啟唇而歌,這次好多了,沒有分神。

她為這位神秘的客人已經唱了好些年的曲子了,卻從未見過客人的真面目,客人只聽曲,不談其他,給的賞錢倒是豐厚。

唯一奇怪的規矩是,不許將此事說給任何人聽,所以就算是七龍珠,也不知道此人存在。

盛月姬曾想揭開簾子一睹廬山真面目,險些被人抹了脖子,之後她再不敢有任何妄想。

客人聽罷曲子後,立時有人上來蒙住盛月姬的眼睛,送她離開。

馬車將她放在聽白樓外,盛月姬揭下臉上蒙眼的面紗,回到自己的雅苑。

外面正是熱鬧的時候,不遠處的花樓裏傳來動人歌聲,是聽白樓的哪個歌姬在練曲。

她又看到了手邊一串紅珊瑚手釧,珊瑚很漂亮也很珍貴,色澤鮮艷,質地細膩。

這是賈臻送她的,當時他說掌中珊瑚憐不得,卻教移作上陽花。

那時他語氣中的幽怨和無奈,時至今日盛月姬仍記得,他一直想讓自己變作他的私有,可自己如這珊瑚一般,總有別的去處,很多去處。

她想不通這樣一個人,怎麽就變了?!

抓起那串珊瑚手釧,她狠狠摔碎。

……

同夜的漁樵館,辭花歪在榻上,嘖了一聲“聽藍綣說,最近有人在查你,消息是從盛月姬那兒出來的。”

殷九野閉著眼睛“嗯”了一聲。

辭花納悶“你留著賈臻活口,就應該想到他會說出此事吧?”

殷九野又“嗯”了一聲。

“你給我說說唄,你什麽打算?”辭花坐起來。

“我只是好奇那日調動京中守備的人到底是誰,所以故意留了條線,如果有人要查,也應該就是此人。”殷九野沒好氣地看了辭花一眼“你能不能稍微長點腦子?”

“我好看就行了,溫姑娘說了,愛,愛什麽來著,愛豆,對,愛豆,愛豆的第一要素是,一定要保持最佳狀態面對聽眾,這是最基本的尊重。”辭花自戀地摸了一把自己那張絕美的小白臉。

殷九野白了辭花一眼“三息之內,滾。”

辭花圓潤而瀟灑地滾了。

但他覺得,最近的殷九野脾氣好了很多,連讓自己滾,都不帶殺氣了呢。

……

次日仕院下學,太傅留了全院的夫子,商討學子課業之事。

溫阮獨自回府。

於悅手裏提著那把溫西陵送她的淩雀劍跟上來“溫阮,我送你回家。”

“怎麽了嗎?”溫阮笑問。

“你前兩天給了盛月姬那麽大難堪,早就傳開了,我怕她對你不利,我保護你!”於悅仗劍,仗義。

溫阮笑開來,主動挽上了於悅的手臂“那好吧,正好去我家坐坐。”

“好呀。”

兩位小姑娘一路閑聊地往溫府走,有說有笑。

行至人煙略少的地方時,兩人都發現今日這裏安靜得有點異常了。

於悅握緊了手中的劍,謹慎地盯著四周,將溫阮攔在身後,說“溫阮,等下要是有麻煩,你就先跑!”

溫阮揉了下手裏的貓,笑看著於悅的背影,又望望周圍。

“阮阮,我去搬救兵吧!”二狗子的毛豎了起來。

溫阮心想,都到這兒了,你再去搬救兵怕是也來不及。

“你先躲起來。”溫阮將貓兒放在了地上讓它先跑,真要出個什麽事,小奶喵是無辜的。

二狗子靈巧一躍,跳到旁邊草叢裏趴了起來,急得團團轉,想去搬救兵,又怕這裏出事。

巷子口裏跑出來一群男人,個個都臉帶面巾,手上並未拿著什麽兵器,只是怪笑著沖溫阮和於悅兩人走來,口中發出下流的笑聲,極其猥瑣地向二人走來。

於悅長劍出鞘,厲喝一聲“你們是誰,想幹什麽!”

“小姑娘,我們可不想對你怎麽樣,你讓開,我們要的是你身後那個。”最前面的那個男人齷齪地笑道,手已經摸上了外袍上的腰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