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第2/3頁)

靖遠侯給自己穩了穩難得有些波動的心緒,應話“正是。”

“前些日子有一大筆銀子進了他的錢莊,那可不是一筆小錢,他做得很漂亮,帳面上一點問題也不看出來,以前孤倒是小瞧了他,你的兒子都不錯。”文宗帝笑說,“仲德啊,那筆錢,是誰給他的?”

“臣不知,臣很少過問他生意上的事。”

“這就巧了,孤也不知。孤好奇之下,著人去問了問,卻問不出個所以然來,古怪得很,莫不是他以前少繳了賦稅,藏的私錢吧?”

“若真如此,老臣回去一定嚴加管教,著令他補齊賦稅,再向陛下請罪。”

“倒也不必,商戶嘛,總是如此,無奸不商對不對?孤是當皇帝的,不可寒了這些商戶的心,睜只眼閉只眼的,差不多就算了。”

“謝陛下寬囿。”

“可是還有一件事,想來仲德你也不知道,你還不知,你兒子的商號,已是大襄第一商號了吧?”文宗帝眼露贊嘆,“這可是天下第一富啊。”

“天下第一富,是國庫,是陛下的皇商字號‘玖’字號,犬子不敢擔此盛名。”

“皇商國庫的錢,是天下的。行兵打仗要錢,開倉賑災要錢,給朝中百官發俸祿要錢,就連後宮的妃子們日常開銷,還是要錢,這錢啊,落不到孤的口袋裏,總是得之天下,哺之天下,所以說,這論起來還是你兒子有錢,他只管溫家就好。”

“溫家,也是陛下的。”

“說得好,孤最喜歡聽你說這些漂亮大話了,說得孤心裏熨帖舒坦。”文宗帝又笑,“那孤上回想讓溫西陵將錢交出來,你怎麽又不肯?仲德,你不要總是如此說一套,做一套嘛,孤都讓你弄糊塗了。”

靖遠侯在心底嘆了一口氣,輕輕地呼出來,文宗帝這是來算總帳了。

反正話都已經說到了這個份上,溫仲德覺得,自己也沒什麽好裝的了。

他擡起頭,坦坦蕩蕩地看著文宗帝“陛下,您今日與老臣說了這許多,是想告訴老臣,太子您是絕不會接回宮的,是嗎?”

“你說呢?”

“那皇後該如何?”

“得問你啊,皇後是怎麽病的,你不是最清楚麽?”

“臣必會為皇後尋來絕世名醫,以求皇後娘娘鳳體安康。”

“晚了。”

溫仲德微愕。

“晚了啊仲德,你的人,孤要,你的錢,孤也要,你的算盤,就別打了。”文宗帝笑眼看著溫仲德,“孤乃天子,豈可受人脅迫?有一回這般的羞辱已是終身之恥,你還想來第二回 ?妄動朝堂根基,你其罪該當如何,翻翻鄭闖寫的這些律典提案?你總說你是忠臣,不若身先士卒一回,先幫孤試試這律典合不合適?”

文宗帝翻開律典第一頁,上面端端正正地寫一排大字“瞧瞧,瞧瞧這寫的什麽,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那你這個侯爺,也應該差不多吧?總不好說,你比天子還特別,對不對?”

溫仲德聞言,忽然笑出來。

“何事好笑,不如說給孤聽聽,孤也跟著高興高興?”

“回陛下,臣在笑,陛下足智多謀,英明果斷,實為大襄之幸。”

文宗帝卻忽然說起別處,他看了看窗外的雨打芭蕉,莫名用上了惆悵的聲調“孤記得,那會兒我們都還年輕,也常常坐在一起聽雨,她喜歡雨天,喜歡聽著雨聲入睡,我們兩那時候頑皮,找了許多根細竹,去了竹節,架在屋檐上,又在上面屋頂倒水,給她做雨簾。”

“不錯,後來臣認識了陳文,他教了我世上有一種亭子叫自雨亭,雨日斂水,平日雨水如簾從側處垂落,是個妙景兒。”

“是啊,你給她修了一座自雨亭,後來在侯府修了個,孤上回去你府上,沒見著,可惜了。”

“拆了,連著府上的海棠,一起都沒了。”

“怕睹物思人?”

“怕總是記起她是怎麽死的。”

文宗帝的臉色沉下去,“你怨孤?”

“臣不敢怨,還是那句話,陛下是天子,生殺予奪,亦是天恩。”

“仲德,這麽多年過去,你還是沒有放下過。”

“臣為何要放下,月月是臣的妻子,臣該時時放在心頭,日日念想。”

“都是往事了,到了我們這把年紀,還談風月,未免可笑。孤請你看個景兒,如何?”

“何景?”

“看你的人,是怎麽死的。”

文宗帝笑,“他們就在城門處,算算時間,這會兒應該是人頭落地了,孤命紀知遙,將他們的人頭懸於城門上,讓你將你的舊友,看個仔細。啊,對了,溫北川的門客也在其中,這些新臣你認不全吧,沒關系,孤認識,孤指給你看。”

溫仲德緩緩擡眼,定聲說“陛下最好不要這麽做。”

作者有話要說不知道為什麽,我自己都被文宗帝氣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