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第2/2頁)

“你父親可能會生氣。”

“管不了那麽多了,他氣就氣吧,今日我若不是來,我一輩子都會內心不安,夜裏都要睡不好的。”

溫阮心想,可今日若是害得你出事,我也要一輩子都內心不安,夜裏睡不好,上天保佑我,今日萬事順利。

溫阮和於悅,還有殷九野三人進了回春閣,回春閣裏暖意濃,各式脂粉的清香調在一起,沒有混雜沖鼻,落落特意調過了香味,聞著只覺使人骨中慵懶,周身舒適。

半晌後,落落撐了傘,往宮裏去。

宮門處詢問,今日落落姑娘怎會進宮?

落落笑得落落大方“娘娘病了好些日子了,一直是病容難掩,前幾日托人吩咐我制了些聞著舒心的香粉,我今日調好了,便想著送進宮中給娘娘聞聞,也讓娘娘紓解積病之苦。”

“什麽香粉,我聞聞。”守門衛是個年輕的小夥子,鼻尖側處有一顆小痣。

落落將香粉遞給守門衛,疑道“小哥,今日怎麽盤查得這麽嚴呀?”

“嗐,宮裏的事兒,落落姑娘你就少問些。你進去吧,對了,這香粉你給我留點唄,我回頭上你那兒買些回去,給我娘子,她喜歡這些東西。”

“我這裏正好有多帶的一份,送你吧,祝你和你娘子恩愛和美。”

落落笑著送了一盒香粉贈給了守城衛,守城衛笑得憨厚,滿是謝意地接下收進懷中,千珍萬藏,生怕被雨水打濕了去。

落落順利進了宮,去了廣陵殿,見了皇後。

溫阮與殷九野在落落一雙巧手下,改頭換面,化作一對中年夫妻,準備蒙混出城,二狗子自己爬墻走。

於悅守在回春閣中。

溫阮心裏很明白一件事,紀知遙有動作,且不論這動作是何,大哥溫北川必定是有收到過風聲的,更不要提那日紀知遙與自己聊過後,自己就跟大哥隱晦地說過了。

所以大哥一定有所準備。

但溫阮在聽二狗子說了那些話後,突然驚覺,自己上當了。

以文宗帝的心智,他不可能想不到,讓紀知遙去做這樣的事,紀知遙一定會有迷茫,有疑惑,有掙紮,他也一定會找一個人聊一聊。

這個人就是晉親王,晉親王曾經也是手握重兵,也曾是一方大將,也在朝堂傾軋中舉步維艱,與如今的紀知遙處境何其相似?

所以那天自己是在晉親王府外遇見紀知遙的。

但紀知遙一旦找了晉親王,便幾乎是將這個消息告之溫家了。

是的,文宗帝就是故意利用紀知遙,將這個風聲放出來的。

當“陛下著令紀將軍調兵勤王,以護王城”的消息傳來出來,溫北川的對策自然是城門相應,阻止他進入王城,不然,等到宮中靖遠侯起事,誰能擋得住紀知遙的金戈鐵馬?

可只要溫北川將人手調動出來了,他就落入了文宗帝的圈套——自詡從不沾染兵權的溫家,“圈養私兵,直撞大軍,意圖不軌,叛亂之賊,可當場誅之”。

哪怕這個所謂私兵,只是府上家丁,只有三兩個人,也能成為文宗帝發難的理由,只要溫北川敢攔紀知遙。

因為要如何叫溫北川眼看著溫家舊部,慘死刀下,而無動於衷?

溫阮想著這些,心下一根弦繃得要斷開,但她與殷九野出城接受盤問時,卻表現如常。

她扮作鄉下婦人的樣子,粗著嗓門說話,跟殷九野這個丈夫嘮著家裏的孩子又長個了,該換新衣了,哪裏有錢啊之類的閑話。

殷九野沒給她拉後腿,老實憨厚的受氣包丈夫,他扮得也惟妙惟肖。

任誰見了,都只會覺得他們是一對尋常夫妻,為著家長裏短柴米油鹽的幾文錢,可以吵翻屋頂。

因著他們二人如此精湛的演技,他們才堪堪過了王成的盤問。

今日京城城門戍城衛,乃是京中守備軍。

出了城門後,換上的粗布舊鞋踩在黃泥水地裏,濺了她一腿的泥點子。

殷九野從旁邊的跑商那裏花高價買了一匹馬,環著溫阮坐在身前,溫阮懷裏抱著二狗子,在它腿上綁了個竹筒,兩人一貓往城外三十裏,急掠而去。

他將面具遮在溫阮臉上,擋著迎面而來急急如刺的雨箭,以免打疼了她的臉,而他自己的面容沉肅而堅毅,長衫著雨濕透,揚起如鐵旗。

靖遠侯今日這鋌而走險的局,是為了讓他正大光明地回京,若是此局敗了,後果不堪設想。

他不能,更不敢讓靖遠侯府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