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第2/2頁)

——原因無他,不過是溫阮並非是在君臣之道這套說辭裏浸淫著長大的人,對於那位九五之尊,也沒有什麽萬不得傷的講究。

她跳出了“為人臣”的思維桎梏而已。

“爹?”溫北川喚了溫仲德一聲。

“嗯。”

“你看了小妹許久了,在想什麽?”

“在想你小妹若是個男兒,我送她當皇帝,好像也並無不可,天生一個造反的料。”

“小妹若真要當皇帝,怕不因她是不是男兒而有所顧忌,只看她喜不喜歡,願不願意。”

“你就縱著她胡鬧吧,不過她這一次的確鬧得好。”

“畢竟是與娘親有關,爹不生氣?”

“我生什麽氣,我還決定幫她一把呢,也是該討筆血債了。”

於是,那薄薄的面具上又塗上了血,淒慘可怖。

文宗帝偶然看見,心神大駭,聽宮裏的傳言說,文宗帝時常半夜驚醒,大喊著:“月兒,孤不是有意要害死你的,月兒,你原諒孤吧!”

他也下令在宮中徹查過,但查來查去也查不到什麽。

皇後深知此事若是敗露,整個京城都要去溫家吃飯,所以處理得十分小心,“阮明月”首席扮演者就是她身邊的女官。

女官時常覺得,娘娘幹這事兒好像幹得挺開心的。

落落進宮給面具上妝的時候,她還在一邊幫著指點呢,哪哪哪兒怎麽改,眉要怎麽描,唇要怎麽彎,說得可帶勁兒了。

久而久之,宮裏傳出了鬧鬼的傳聞。

許是心中有愧,文宗帝常常留在皇後的廣陵殿裏。

這是皇後唯一不痛快的地方了,宮裏那多妃子呢,你上哪兒睡去不行,非得睡我這兒?糟不糟心了?

這種精神狀態下的文宗帝,做出的決斷不怎麽英武,許多事上的不合理之處,也未能全然查之。

於是,給了溫仲德和晉親王機會。

只有一個人覺出了前線的不尋常。

紀知遙明白,龐濤再怎麽能征善戰,也不可能頻傳捷報,廡州那幫人當年都是沙場上讓人聞風喪膽的鐵血悍將,沒道理兵敗如山倒到這種地步。

他下了許久的決心,最終還是決定進宮跟陛下談談此事。

殷九野在將軍府門口等著他。

“你攔我幹嘛?”

“你想幹嘛?”

“我幹嘛關你屁事?”

“你想盡忠,但安陵君,我勸你不要去。”

“所以前方戰事,的確有異,是吧?”

“陛下未傳召,有沒有異,都與你無關。”

“你讓我眼看著溫家竊國,而無動於衷?你想讓我成為大襄的罪人?”

“溫家不會有人竊國。”

“你放狗屁!”

紀知遙破口大罵:“陰九,你他媽真當我傻呢,等到龐濤和廡州大軍直逼京城,到時候無人能擋,逼宮近在眼前,這不是竊國是什麽?藍綣早他媽跟溫家穿一條褲子了吧?三皇子也被陛下下監了,等到溫家起事的時候,宮裏全他媽是一堆沒成年的皇子和一群妃嬪,誰能攔得住?”

“我說了,溫家不會竊國。”

“是,他們可以隨便挑一個皇子扶上皇位,然後溫家就成為攝政王,操縱一個傀儡皇帝,靖遠侯府千秋萬世,挾皇室以令天下,這不是竊國,這是明搶。”

殷九野頭大。

紀知遙這死腦筋當真讓人頭疼。

殷九野問:“若溫家將太子接回宮呢?”

“太子回宮了又如何?他手上無一兵一卒,朝中無一權一臣,到時候還不是被溫家牽著鼻子走?”

“你可以成為他的人,成為大襄太子的兵卒,權臣。”

“太子會信我?他是溫家救出來的人,他不信溫家信我?”

“所以你是願意成為太子臂膀的,只要太子信你,是吧?”

“他信我我也不會幫他篡位,我知道你覺得我迂腐愚昧,但我是大襄的將軍,是文宗帝的臣子,我該忠的該敬的是大襄和陛下,不是一個野心勃勃的外來人。”

“那你手下的兵呢?你要眼看著他們送死?”

“這叫除國賊。”

“行,你去吧。”殷九野見勸不動紀知遙,幹脆退了一步,讓紀知遙過去:“但別怪我沒提醒你,你前段時間與溫家走得近,陛下未必信你,你的兵很有可能,白死。”

“我不信陛下糊塗到這等地步。”

“隨便吧,你改主意了來找我便是。”

殷九野笑著搖頭,紀知遙這種人,不撞南墻撞得頭破血流,是不會信邪的。

事情出乎殷九野的預料,當日,陛下著令紀知遙悄然出京,率大軍,圍剿龐濤與廡州亂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