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第2/4頁)

雨霽臉色微變,低下頭去,張恒也不敢再吱聲。

皇帝道:“但是變成現在這個結局,倒也是好,畢竟天底下沒有什麽天衣無縫的計謀。水滿則溢,月盈則虧,知足常樂,如此而已。”

雨霽笑道:“還是皇上看得透。”

皇帝的手捋著胡須,沉吟半晌一笑道:“朕本以為晏成書始終比計成春低一頭,沒想到他竟然教導出兩個好徒弟,有了個天下無雙的楊時毅,如今又出來個如此奇特的舒闌珊,雨霽,你記著,替朕留意這個舒闌珊。”

雨霽急忙答應。

皇帝卻又想起另一件事:“不過,之前榮王跟他的那些傳言,又是怎麽回事?”

張恒略微遲疑:“回皇上,照奴婢看來,不過是榮王殿下也覺著舒闌珊有些才能,所以對他格外關照了點兒,才引發那些傳言的。”

“這麽說,那些話就是不實的了?那怎麽說榮王病倒的那夜跟臨行前夜,兩個人都是同處一室呢?”皇帝跟趙世禛有些相似的眸子裏多了一點銳色。

張恒微驚,他雖然知道天下事只怕都瞞不過皇帝,可卻想不到皇帝竟知道的這樣細致。

雨霽忙道:“你如實說,可看出什麽異樣了沒有?”

張恒道:“奴婢萬萬不敢隱瞞的,雖然是同處一室,可殿下病了那夜,聽說一整宿有人進出,是那舒闌珊負責給殿下喂藥等事,並沒任何苟且;至於殿下臨行之夜,卻是因為那舒闌珊之前在工地上暈厥,殿下才留他在房中養病。且第二天舒闌珊也去送行了,除了同居一室這說法外,奴婢委實沒看出什麽不妥。”

皇帝的眼神閃爍不定,到最後才說道:“榮王向來冷清,對個人如此上心,實屬反常。那你覺著那個舒闌珊是個什麽樣的人物?”

張恒這卻明白——榮王一反常態對待闌珊很是親密,皇帝這是在懷疑闌珊是用了什麽手段勾引之類。

張恒想起闌珊那樣溫吞羞怯的模樣,別人勾引他還差不多。

他想笑笑卻又不敢,便只低著頭說道:“回皇上,奴婢照實說,這個舒闌珊吧,看著是個很老實的人,長相算是中等偏上的,性情溫和內斂,待人接物都很得體,並不是個輕浮狂浪的性情。”

皇帝的眉毛挑了挑,這個動作,卻是像極了趙世禛常做的。

“老實人嗎,”皇帝似笑非笑地,“朕是最喜歡老實人了,只是,還從沒見過有誰是真老實的。”

張恒嚇了一跳,又不敢言語了。

雨霽在旁笑道:“皇上是九五至尊,身邊圍繞的,不是楊大人那樣位高權重的,就是太子殿下榮王殿下這些精靈之人,乃至咱們後宮的娘娘們,哪個不是七竅玲瓏的心思?至於那舒闌珊,他只是個九品官,還是才升的,哪裏見過大世面,也沒有應酬過多少人,性情老實些也是有的。”

皇帝轉頭看他一眼:“你的意思是說,那舒闌珊還沒有在官場上廝混太久,所以沒有沾染了那些長袖善舞的本事,對嗎?”

雨霽笑道:“奴婢是這個意思。就像是一塊璞玉,還沒有給打磨雕琢呢,自然溫溫和和敦敦厚厚的,沒有那麽玲瓏剔透滑不溜手。”

皇帝點了點頭,臉上總算多了幾分笑意:“你這比喻,倒也是有意思。說的朕都想立刻見一見這溫溫和和,敦敦厚厚,沒經過打磨雕琢的璞玉了。”

雨霽笑道:“能給皇上惦記,可真是他的福氣了。”

雨公公說著,悄悄地向張恒做了個退下的手勢,張恒忙起身,躬身後退出了殿中。

在張恒退下後,雨霽才上前兩步,低低地說道:“主子,沒想到半路竟多了個舒闌珊,如今這件事情又該如何料理?”

“什麽如何料理,”皇帝緩緩說道:“這不是料理的很好嗎?”

“這……”雨霽一愣。

皇帝的臉上浮現幾分冷峭的笑意:“聽聞工部那邊,對於船上所用榫卯的研究已經有了突破,只怕真的就會造起那艘船,另外海擎方家,榮王也替朕去敲打過他們了,他們終究還是乖乖地把那塊地吐了出來,人生哪得多如意,萬事只求半稱心,能做到這種地步,已經是很好了。”

雨霽松了口氣:“方家也忒不像樣了,原先仗著先帝的賞賜,始終舍不得獻出那塊地皮,如今總算聽話了。說起來榮王殿下這件事做的實在很漂亮,竟像是做到了皇上心坎上似的。真是皇上想要什麽,他就送來什麽。”

皇帝也微微地笑著,笑容裏有些許得意。

只是聽完雨霽的話後,皇帝才道:“榮王是能幹事的,也體察朕的心思,朕甚至覺著,他早就揣測到了朕的用意。”

雨霽詫異:“這、這怎麽可能?”

皇帝淡淡道:“知子莫若父,同樣的,要是榮王真的很像朕,那體察朕的心意又何足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