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第2/3頁)

距皇帝駕崩還有五年多的時間,有些事情褚謐君倒也不是很急。她有的是時間慢慢觀望。

懷揣著這樣的念頭,她慢慢走下迎鸞台。

然後,就被嚇了一跳。

常昀就站在台下,倚靠著樓梯的扶欄,似笑非笑。

褚謐君覺得他這樣的神情有些嚇人,猛地想起上回在皇後那裏說他壞話結果就被撞破的事。雖說他絕沒有道理知道她方才心裏臧否想了些什麽,可褚謐君還是感到一陣心虛。

不過就算心虛,也不能表現出來。褚謐君矜持的朝常昀點了點頭,裝作自己只是來這看風景。

但就在兩人即將擦肩而過的時候,常昀喚住了褚謐君,“我能否與褚娘子說幾句話?”

*

“褚娘子似乎對我抱有敵意。”常昀直接的問出了這句話。

褚謐君當然不能承認,於是將話題稍稍撥轉,“廣川侯來到東宮,可有什麽地方不適應?”

“這裏有很多地方讓我不舒服,”常昀和褚謐君沿著園中鋪了青石的道路緩步徐行,“所以我來找褚娘子說會話。”

她和常昀什麽時候關系好到可以一塊閑聊的地步了?褚謐君料定常昀的目的並不簡單,但既然常昀有耐心和她兜圈子,她不介意作陪。

“皇宮是規矩森嚴的地方,君侯日後在宮裏行事,可需處處謹慎才行。”

“謝過提醒。”

“有句話想要奉勸君侯,不知君侯可還聽得進去。”

“是什麽?”

“這世間許多人與事,都比君侯料想的要復雜。望君侯能參悟明哲保身之道。”

“明哲保身之道?”常昀微微側首,“褚娘子的意思是,讓我凡事不爭不搶。”

若你能不爭不搶,那真是再好不過了。褚謐君微笑。

最好永遠別褚皇後面前露臉,讓褚皇後徹底忘了他。

“我本來也就沒有爭搶什麽的興趣。”常昀說道。

騙鬼吧你,不爭不搶你最後怎麽登基的,難道是有人死乞白賴把皇位硬塞給你的麽?

說話間,兩人已走到了河邊。

“做皇帝也沒什麽好的。”常昀又道。

“哦?”

“褚娘子不信?”他們二人登上了一座拱橋,常昀一邊走,一邊百無聊賴的用指尖掃去拱橋欄杆上的積雪,“都說皇帝坐擁天下,可我看,並不盡然。金殿之上,不止有皇帝,還有你的外祖父褚丞相哪。”

他將被凍得微紅手指收回,放到唇邊輕輕呵氣,眸中還是那種讓人捉摸不透的笑意,森寒冰冷。

褚謐君瞳孔微縮,“君侯這是什麽意思。是指責我外祖父擅權麽?”

她外祖父當然擅權,不但擅權還把常家人往死裏欺負,但這話並不是可以拿到明面上來說的。褚相廢帝、結黨、傾軋同僚,但他就是個忠臣。不服的憋著。

“我不過是隨口說說而已。”常昀又繼續去玩他的雪,“褚娘子今日所說的話我會記下,聽說皇宮是個深不可測的地方,但我還想要留一條命去見我的父親呢。”

“清河王近來身體如何?”褚謐君問道。常昀是清河王人到中年,才由王妃朱氏誕下的孩子。算算年紀,清河王比皇帝還要年長四五歲,而今已是年過半百了。

“托褚相的福,家父安好。”常昀答道。

這句話並沒有多少不對,但褚謐君聽著,總覺得常昀話裏有話。

清河王是當過皇帝的,將他從帝座上拽下來的人,正是褚相。

得試探一下常昀對此事的態度,褚謐君這樣想著,開口道:“說來,在下外祖父與清河王之間還有一段淵源……”淵源,她用了這樣一個微妙的詞,“外祖父這些年來,也一直很掛心清河王過得如何。就是不知道清河王,能否放下舊日之心結呢?”

“我父親沒有什麽心結。他每日養花、聽曲,偶爾出門賭點錢,過得很愜意。要是少府肯多撥些錢帛給他,他會更開心。”

這樣啊……

“只不過——”常昀將一只手放在了褚謐君的肩頭。

他們兩人站得很近,這一突然的動作中透著難以言說的曖昧。

褚謐君愕然,扭頭看向常昀,後者朝她一笑,刹那間艷光流轉於眉目,美得讓人目眩神迷。

但緊接著,常昀用力推了她一把。

“只不過我心裏不痛快。”

拱橋的圍欄並不算高,在常昀用力推了這一下後,褚謐君陡然失重,摔進了橋下結了冰的湖水中。

冰很薄,冰塊碎裂的那一瞬,伴隨著常昀嘲弄的聲音,“我推你下水,我就是故意的,怎麽樣,你願不願意原諒我?願不願意忘記咱們之間的仇怨?”

褚謐君在冰冷的水中奮力掙紮,而常昀就站在橋上,冷冷的注視著她。之前為了防止有人聽到他們的話,褚謐君只讓那些婢女們遠遠的跟著他們,在看到她落水後,侍從們都慌了神,飛快的朝這邊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