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第2/2頁)

他不想去跟著這兩個人去見大宣的皇帝,他知道他們都身份不凡,他們在他面前不可一世,這讓他想起了在西赫蘭,那幾個時常欺負他的同齡的貴族後裔。

聽說宣人的皇帝就如同他們草原之上的單於。他的父親就是單於,可單於從來不主持公正,單於只會用殘酷的手段來對待他,母親說父親是想磨礪他,可他覺得他的父親,草原上的大單於是想讓他死。

少年人的經歷太過淺薄,他們只接觸到了這個世界的一部分,卻以為他們接觸到的是人生所有的東西。

被洶湧而來的情緒沖垮了理智的陌敦再一次彎弓,對準了褚謐君。

常昀撲了上去,猛地將其摁倒,這麽近的距離,足夠他以這樣的方式來阻止這個喪失了冷靜的少年。

然而弓弦上其實並沒有箭。陌敦不是真的想要殺人,只是借此發泄心中的怨恨而已。

常昀一愣,接著便挨了陌敦重重的一拳。兩個人迅速的扭打到了一起。

雙方侍從都趕緊上前想要拉住這二人,可正鬥得兇的兩個少年人怎麽可能輕易善罷甘休,才被拉開,便又掙脫侍從的控制打到了一起。而侍從們不敢傷了主子,在阻攔他們時不願用太大的力氣,於是更加沒法分開他們。

褚謐君覺得自己腦子有些亂,她一開始就該好好呆在屋子裏看書納涼的,夏日果然不宜出門,出門一定沒好事。

她想要直接轉身走人,走了幾步,又回來,撿起了摔在地上的角弓和箭囊內散落出來的羽箭。

搭箭、引弦、瞄準,伴隨著眾人的驚叫,她手中的箭矢飛出,擦過陌敦的頭頂,在挑斷了陌敦頭上那根發繩後,牢牢的刺入了泥地中。

生死一線的驚嚇使陌敦立時僵住,常昀也停了下來,看了眼不遠處的箭,又看了看拿著弓的褚謐君,似乎想到了什麽刻骨銘心的回憶,神色復雜。

“兩位介不介意先從地上起來,咱們好好談談?”褚謐君的聲音聽起來頗為冷靜。

***

如褚謐君所料,新陽公主墜馬之事,的確和陌敦無關。

“都說她是被阿格奇驚嚇到了所以才從馬上摔了下來,實際上她一點也不怕阿格奇。”在殿內坐下,喝了半盞茶後,陌敦也逐漸平靜了下來。

“這點我可以作證。”才處理好手臂上傷口的常昀從屏風後走出,“新陽公主膽子大得很,才見到那匹灰狼時,甚至敢於去摸它,她是真的不害怕,不是強裝鎮定,走近狼時,呼吸都沒有變過。”

“也許怕狼的不是新陽,而是她的馬呢?”褚謐君指出這點,“王子在行獵時,是帶著那匹狼的對吧,會不會是你的阿格奇嚇到了新陽公主的坐騎?”

“我正是因為擔心這點,所以一直讓阿格奇遠遠的跟著我們。走了一路,她那匹馬都還算安靜,誰知道她是怎麽回事,在誇過一道山溝時,好端端的就從馬上摔了下來。”

“有誰能證明你的話麽?”褚謐君盡可能使自己保持客觀的態度,不偏頗任何一方。

“我身邊的護衛們。”

“他們不行。”褚謐君直接搖頭,“臣子聽從主命,他們的話不足信。你要是拉著他們為你作證,新陽公主身邊也有許多的侍從可以證明她墮馬是因為你。”

陌敦懊惱的揉了揉自己的頭發。

“所以,還請王子與我一同前去面聖吧。”褚謐君起身,“這些話,在陛下面前說出來比較好。”

“你們的陛下會信我麽?”

“未必會信,但信不信都不重要。”褚謐君說:“赫蘭與大宣的結盟勢在必行,陛下不會為了一個公主就拿你怎麽樣,你大可放心。”

陌敦仍坐著沒動,“也就是說,我的冤屈未必能洗脫。”

“沒有人可以為作證。”褚謐君指出這點。

真相究竟是什麽,其實也未必查不出來。但這種傷及兩國和氣的事,大概會被壓下去,沒有人願意去細細追查。

就在這時,殿門外卻走進了一位年老的宮女。

在場幾個人沒有一個認得這宮女是誰,她實在是太老了,頭發花白,皺紋遍布。她徑自走入殿內,對著三人一拜,“奉魏太妃之命,請赫蘭王子前往飛霞殿一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