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第2/2頁)

長輩。

褚謐君猛地意識到自己忽略了一件事——常邵死了有一陣子了,可是被常邵押往詔獄的清河王卻一直未被放出。

不是褚亭忘了將清河王放出,她是故意將清河王扣在牢內的。

假如常昀的身世真的有什麽問題,清河王應該是知道的,那麽若是褚亭不想要秘密泄露,便會——滅口。

當然,褚謐君未必能夠從褚亭手下救得了清河王。常昀也是沒有辦法了,他被困東宮這麽多天,唯一能與外界溝通的橋梁便是褚謐君。

就算褚謐君不能救清河王,至少也能向褚相求救。

明白了。褚謐君朝常昀悄悄頷首。

***

走出東宮時她還有些恍惚,侍女問她要去哪,她下意識的想回答——詔獄。

既然答應了要替常昀救清河王,那她自然要去詔獄看一看清河王的情況。

然而就在她將要出發之際,她猛地想起了什麽。

未來那個常昀曾經反復叮囑過她,一定要及時離開洛陽。

未來的常昀還告訴她,若是少年時的他拜托她去救誰,一定不要答應。

“現在是什麽時候了?”褚謐君問。

侍女不解的看著她,遲疑了一下後看了看天色,估計道:“大概是未時?”

“我是問你現在幾月了!”褚謐君不顧儀態的吼道。

大事接二連三的發生,她現在昏頭轉向,居然一時想不起來現在是什麽時候了。

“是,慶元九年三月二十。”侍女回答。

常邵即位後定下了年號為新寧,然而這個年號才正式使用不過一兩個月,他便死了。褚相歸京後,借太後之名廢黜常邵帝位,新寧元年改做了慶元九年。

慶元九年三月二十……距她死亡還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

若她抓緊時間離開洛陽,能否逃離宿命中的這一劫?歷史究竟是偶爾還是必然?

以及,清河王到底是救,還是不救。

她痛苦的記起幾年後的那個未來,是沒有清河王的。

慶元九年是個多事之秋,死的人格外多,清河王也是在這一年死的。可他究竟是死於何故,褚謐君不清楚,常昀也沒有說。

慶元九年的常昀是籠中的鳥雀,他被蒙住了眼睛塞住了耳朵,限制了自由,這年發生的事情,都是後來他登基後慢慢打聽到的,但畢竟經過旁人之口,終究是隔著一層紗,看不真切。

***

被調往九州各地的褚黨陸續被召回,填補上朝堂的空缺,將這個國家的大小機構重新運營了起來。

新帝的人選還未定下,尚書台暫時成了代替君王權柄的存在。

自從妻子去世後,褚相的精力便差了許多,然而即便如此,依舊得每日強撐著來到尚書台處理堆積成山的公務。

眼下的當務之急,是應對赫蘭,重修邊防以及安撫北方因戰亂而流離失所的平民。

就在這一日,邊疆忽然送上了一份急報,東赫蘭大軍壓境。

在接到戰報那一刻,尚書台上下都陷入了惶恐之中,每個人都神情肅然,唯有年事已高見慣風浪的褚相不緊不慢的抿了口清茶,稍稍振作了下精神,道:“我們經歷過內亂,元氣大傷,東赫蘭吞並西赫蘭,亦需要時間慢慢消化戰果,眼下是春日,草原人不安心牧牛放羊,來犯我大宣,能得到什麽?他們不會南下的。”

東赫蘭的確沒有南下之意,他們陳兵北境,更多的還是威懾作用,他們威懾大宣,是想要大宣交出一個人來——西赫蘭王子陌敦。

西赫蘭單於彌迦葉死後,西赫蘭部眾在公主與閼氏的帶領下逃亡西域,陌敦作為西赫蘭大閼氏的親生兒子、公主延勒的同胞弟弟,意義非凡。

何況陌敦是作為西赫蘭與大宣結盟的標志而被送到洛陽的,大宣交出陌敦,等於是毀掉了與西赫蘭的盟約。

可是不交出陌敦,東赫蘭數十萬大軍,宣朝眼下的確沒有抵抗之力。

“你們怎麽看——”褚相掃視了一圈尚書台內的同僚。

人人皆欲言又止,愁眉緊鎖。

褚相揉了揉額角,鬢邊兩三縷頭發不慎落下,皆是霜雪一般的顏色。

回到家中,他見到了外孫女褚謐君。

衛夫人已經走了,本就空蕩的褚府越發冷情。除了悶在宅院閉門不出的徐旻晟,他只剩下了一個並非親生的晚輩。

這日他回去時,發現褚謐君正在讓人收拾東西。

“你要外出?”

“……是。”猶豫再三後,褚謐君回答:“我想暫時離開洛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