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第3/3頁)

他的妻子是個極溫柔的女子,一直以為丈夫最近身體抱恙,見他過來還本能的伸手攙扶,誰知下一刻就被擋了回去,連晏驕這些外人都替她不忿。

她卻好似習慣了一樣,對眾人恭敬解釋,生怕這群突然登門的貴客降下怒火。

晏驕有些不忍的看著她,“夫人不必緊張,我們只是來問些事情,問完了就走了。”

雲夫人越發緊張了,忙道:“外子最是老實本分,絕不會惹是生非,大人莫不是弄錯了?”

本分?龐牧呵了聲,意味深長的看向雲安,“雲掌櫃好福氣啊,夫人這樣賢惠。”

可惜並不知道惜福,鬧到今日地步,不得不說也算自作自受。

雲安早在他們一行人到來之時便陷入巨大的惶恐和羞恥之中,如今聽了這話,頓時如坐針氈,本就蒼白的臉越發沒了人色。

晏驕請雲夫人回避了,開門見山的對雲安說:“我們需要那人的畫像。”

雲安藏在袖子裏的手攥了下,“草民不知大人在說什麽。”

“忘了?沒關系,我可以提醒你,”晏驕道,“上個月底你將一名女子藏入私宅,本想取樂,誰知本月初一她卻在傷了你之後逃跑。”

她話還沒說完,眾人的視線便都已經下意識往雲安兩腿間瞥去,他本能的夾了夾腿。大約是碰到了傷口,雲安突然僵硬了下,臉上僅剩的一點血色褪得幹幹凈凈。

“我們會為你保密,只要你自己不說,誰都不會知道你經歷了什麽。”晏驕耐著性子勸道,“難道你不想替自己報仇嗎?”

雲安努力擠出一絲微笑,“大人越說越糊塗了,小人素來謹慎,何曾有什麽仇怨?”

他的長相不算多麽出色,但一雙眼睛裏卻帶著商人特有的精明和油滑,不過此時額頭上漸漸冒出來的汗卻出賣了他。

這種非暴力不合作是最讓人頭疼的。

雲安是目前唯一活著的人證和受害者,如果他堅決不配合,那麽案子很可能就此陷入僵局。

許倩第一個耐不住性子,剛說了一個“你”就被晏驕擡手止住,只好悶悶的退了回去。

真急人,她好想知道事情真相究竟如何!

壓抑而僵硬的氛圍漸漸蔓延到屋子的每個角落,外面嘩啦啦的雨聲越發清晰,肆無忌憚的灌入眾人的耳中,莫名刺耳。

晏驕皺了皺眉,才要繼續,卻聽龐牧忽開口道:“所以說,男人就得顧家,總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呢?你有不錯的產業,賢惠的妻子,還有健康的兩女一兒,也算圓滿了,怎麽就這麽不知足?現在倒好,連偷吃的本錢都沒了。”

他每說一句,雲安的臉色就難堪一分,呼吸也漸漸急促,待聽到最後紮心一句,額頭上青筋都暴起來了。

晏驕和小六整齊劃一的挑了挑眉,哇,這話說得好賤哦!

“嘖嘖,”龐牧繼續刺激道,“其實你不說也沒什麽,反正倒黴的也不是我們,大不了最後成個無頭公案。不過你以後的日子可就難熬啦,吃不香、睡不著,又要藏藏掖掖的做人,可偏偏兇手活的逍遙自在,沒準兒來日你就能在街上瞧見人家哩。既然你這般大度,保不齊到時候還會上前打招呼,一起吃個飯,飯後再續前緣?”

眾人不自覺順著他的話想象著,腦海中仿佛真的出現了那樣的畫面……唉,太慘了!

雲安已經被氣的渾身哆嗦,可他既不敢朝這些人發火,又咽不下去這口氣,喘的跟風箱似的,好似隨時都會厥過去。

眼見這麽僵持下去也問不出什麽來,要是再把唯一的證人氣死就不美了,晏驕歪頭看了看龐牧,意思是收兵?

龐牧點點頭,終於正經起來,對雲安道:“我也是男人,知道遇到這種事叫人比死還難受,可事已至此,多說無益,倒不如協助我們將那廝繩之以法。”

雲安看了他一眼,似有觸動,可眼中一陣劇烈掙紮,旋即重新恢復了沉默。

“對了,”龐牧帶頭走出去幾步,卻又突然停住,“你不知道吧?那廝還犯了別的案子,另一名受害人沒你這樣的運氣和本事,死了。如此一來,那人便是殺人兇手,捉到了必死無疑。”

自從見面起就一直矢口否認的雲安刷的擡頭望來,終於主動說出第一個詞,“死了?”

這些日子他把自己都封閉了,根本不知道外面出了命案,此時一聽,一顆心不禁狂跳不已,一陣陣的後怕。

龐牧點點頭,卻沒有繼續停留的意思,丟下一句話後便頭也不回的帶人離去。

“兩天,你有兩天時間考慮,這兩天內我們就住在城內最大的四海酒樓。”

雲安下意識掙紮著站起來,搖搖晃晃送了幾步,神色復雜的望著他們的背影漸漸消失在雨幕中。

死人了?殺人兇手?

那人必死無疑,豈不是意味著……再也不會有人知道自己的秘密?